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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1:24:37 作者: 風雪添酒
    莫名有些意興闌珊。

    沈玄默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顧白衣躺在沙發上,看著好像是睡著了。

    他下意識放輕了動作。

    但下一秒顧白衣就醒了,轉過頭看了沈玄默一眼。

    「沈哥。」他慢悠悠地叫了一聲,卻不太想動。

    只是翻了個身,無處安放的長腿屈起,赤腳踩在沙發扶手上。

    好像是試圖起身,但失敗了。

    顧白衣盯著天花板就出了神。

    沈玄默掛好外套走過去,就見他雙目失焦,神遊天外。

    跟他打完招呼就在走神了。

    被顧白衣隨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屏幕驀地亮起,又是謝延春發過來的幾條新信息。

    沈玄默瞥了一眼,問還在神遊的顧白衣:「在想什麼?」

    顧白衣的視線轉向他,半晌吐了個字:「你。」

    沈玄默靜默了一會兒,等著他的下文。

    但沒有。

    顧白衣的視線重新聚焦,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之前說了什麼,笑了笑問起過年的事:「沈哥,過年的時候,需要我跟你一塊回去嗎?」

    沈玄默險些沒跟上這個話題轉換的速度:「有需要,不過也看你願不願意。」

    過年期間需要應付的人可不少。

    不過畢竟也只是「男朋友」,不回去也能糊弄過去。

    沈玄默繼續說:「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那種程度。」連年都不讓人好好過。

    顧白衣:「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沈玄默反倒愣了一下,明顯有點意外。

    顧白衣看了他一眼,換了個姿勢平躺回去:「不方便的話那就算——」

    「沒什麼不方便的。」沈玄默回過神,「我叫助理給你買機票。」

    說著頓了頓,他才又接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會更想跟其他人一起過年。」

    顧白衣微微歪了下腦袋:「其他什麼人?」

    養母去世,他已經沒有親人了。

    一個人過年,還是太冷清了。

    方二姨或許歡迎他去,但他一個成年男人,總待在一對沒有血緣關係的母女家裡,實在不怎麼像話。

    到時候來來往往的親戚肯定也少不了閒話。

    除此以外,也沒別的人了。

    沈玄默瞄了眼手機:「比如說……跟你一見如故的那個,好朋友。」

    最後三個字幾乎一字一頓。

    顧白衣維持著呆愣的表情,看了沈玄默半晌。

    沈玄默眉頭微挑,看著好像並沒什麼情緒起伏,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胳膊:「最近你跟他關係不是挺好的嗎?」

    他更想用另一個形容——打得火熱。

    有好幾次他忙裡偷閒回來的時候,顧白衣都不在家,要麼在武館,要麼在劇組。

    終究都是跟謝延春這個人脫不開關係。

    雖然沈玄默早就說過顧白衣平時可以自便,但真正看到他總往外跑,心底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只是自己說出去的話,他又不好再反悔。

    只能自己默默憋著氣,指望或許憋著憋著就習慣了,然後接受事實。

    可惜到現在還沒有成功。

    顧白衣上上下下打量著沈玄默,似是茫然地點頭:「我跟小謝,關係確實還行。」

    沈玄默眉頭挑得更高了一些:「哦。」

    顧白衣:「……」

    確定了,他就是在陰陽怪氣。

    對視片刻後,顧白衣沒忍住偏過頭,噗嗤笑了一聲。

    沈玄默:「……」

    顧白衣背過身,咬著唇忍笑,然而笑得肩膀都在顫抖,顯然掩飾得不大成功。

    沈玄默在心底默默磨牙:「有什麼好笑的,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嗎?」

    顧白衣飛快地說:「沒有。」

    ——那就是有。

    顧白衣笑得停不下來,沈玄默有點想生氣,但剛冒頭就被另一個念頭按下去了——

    之前還沒見過他笑得這麼開懷的樣子。

    沈玄默氣不起來了,反倒有點想嘆氣。

    你完了。

    他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好像一個令人絕望的戀愛腦。

    顧白衣卻在這時候轉過了身,臉上還帶著沒有斂盡的笑意,說道:「那不一樣。」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

    沈玄默問:「什麼不一樣?」

    「你跟小謝,謝延春,是不一樣的。」顧白衣說道,「對我來說,不一樣的。」

    是那個小謝更能討他歡心一點嗎?

    沈玄默忍不住想道。

    但顧白衣看過來的眼神溫和又專注,笑得濕潤的眼睛在燈下蒙上一層光,好像一個柔軟的陷阱,叫人忍不住一腳踩進去。

    然後給自己催眠——我才是不一樣的那個。

    顧白衣說:「沈哥是不一樣的。」

    沈玄默問:「哪裡不一樣?」

    顧白衣:「小謝只是很像我一個故人,而且沒有什麼心機,相處起來還算舒服,所以我們成了朋友。能夠遇見他,對我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沈玄默盯著他的眼睛,嘴角緊繃,慢慢地「嗯」了一聲。

    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聽不出來高興的意思。

    顧白衣又笑了兩聲,終於在沈玄默愈發危險的眼神下止住,然後慢慢說道:「不過,即便遇不見他,或者以後再也見不了面,我會覺得有點遺憾,但不會難過,也不會覺得有哪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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