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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8 01:24:37 作者: 風雪添酒
    元以言跑過去敲了敲車窗,然後將那一袋糕點扔到副駕上。

    沈玄默問:「這是什麼?」

    「桃酥、蛋卷還有什麼什麼來著的。」元以言說著就想不起來了,「反正就是賣得最好的幾款,你回去帶給小顧唄。」

    沈玄默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元以言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連忙補充:「你自己送給他!打好關係懂不懂!你不是一直擔心演得不自然嘛,你們之前都不熟演得出來才有鬼,當然先當普通朋友處處稍微熟悉一下。」

    「跟人相處臨時抱佛腳可不行,不能想起來才表示一下,不用了就丟到一邊,平時就得這樣潤物細無聲,相處起來才自然。」

    論起自己擅長的領域,元以言說得頭頭是道。

    沈玄默聽著不大對勁。

    但他今天心情不好,只覺得元以言格外聒噪,於是只聽進去了前半段話,就想走人。

    元以言覺察到他似乎殺心漸起,非常識趣地止住了話頭。

    「咳,總之,用點真心。」元以言倔強地補上最後一句總結。

    沈玄默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竟然沒有生氣。

    元以言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竟然生出點不真實感。

    往常沈玄默這時候絕對已經忍耐到了底線,起碼張嘴把他從頭懟到尾才算完。

    是因為說到了顧白衣?

    元以言很輕易地想到了不同之處,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心情更是有點微妙。

    他呆愣地站在車旁不走,沈玄默也只是揚了揚眉:「你還有什麼高見一定要在這裡表演一下嗎?」

    元以言搖了搖頭,忽的問了他一句:「有人在家等著你回去,這種感覺是不是還挺好的?」

    沈玄默沒有回答,只說了一句:「乘風在門口等你很久了。」

    元以言注意到他避開了自己的視線。

    那一瞬間他似乎有點茫然,卻無法直白乾脆地否認。

    大概、或許,確實是有點開心的。

    沈玄默每次回去的時候,小樓的燈總是亮著的。

    有時候韓叔或者周姨也會留下來候著他。

    不是沒人願意等他,只是那對於沈玄默來說毫無必要。

    他不會因為看到那些人站在門口等著他,就有所觸動。

    但顧白衣好像是不一樣的。

    顧白衣搬過來也才一周時間,他要上課,晚上不一定回來比沈玄默早,也不會特意到門口去等他。

    但每次回來的時候,顧白衣會跟他打招呼,說「沈哥回來了啊」,或者說自己今天有什麼事耽擱了。

    然後晚上睡覺之前會有一聲「晚安」。

    沈玄默也說不出那有什麼特別的,但他清楚自己並不討厭。

    不僅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喜歡。

    不知不覺間又變成隱約的期待。

    臨近家門的時候,腳步都要比以往放鬆一些。

    沈玄默回想著元以言的話走進家門。

    燈照樣亮著,客廳卻空蕩蕩的,有種莫名的死寂感。

    玄關處空著,家裡沒有人。

    他抬頭看到玄關附近的留言板,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大字——

    「有事出門。

    ——顧」

    顯然走時匆忙,筆畫墨跡都還沒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門外寒風嗚咽,冰涼的雨點零星地落下。

    沈玄默的嘴角一點一點地滑落下去。

    他說不清自己的煩躁是源於這場雨,還是別的什麼。

    -

    路邊燈光乍亮,遠處隱約傳來沉悶的轟鳴聲。

    顧白衣跟著手機導航在巷子外面繞了一大圈,終於在一片大排檔中間找到了正確的招牌。

    穿過幾張桌子,他終於看到正跟三兩個姑娘拼桌擠在角落裡的陶木桃。

    他伸手敲了敲桌面,叫了一聲:「桃子。」

    陶木桃被嚇了一跳,回頭看清是顧白衣,才鬆了一口氣:「你真的來了……我……」

    她有點說不出話來。

    顧白衣說:「我送你回去。你一個人?」

    陶木桃身邊還有一個女同學:「我們兩個人。」

    顧白衣點了點頭:「先送你同學回去。」

    旁邊女同學臉色慘白,唯獨嘴唇被自己咬得通紅,幾乎見了血,眼眶也有些濕潤。

    她不自覺地貼緊陶木桃,低聲問她:「這是誰?」

    陶木桃停頓了一下,說:「我一個哥哥。」

    女同學沒有懷疑她的話,但打量顧白衣的眼神並不信任:「他這樣的……不夠人家打的吧?」

    顧白衣接到陶木桃的電話就立刻趕過來,連外套也沒來得及穿,此刻身上就一件寬鬆的襯衫,燈光一照,冷風一吹,有種瘦伶伶的脆弱感。

    女同學眼底透露出幾分不忍心:「要不還是算了,別到時候連他也搭進去了。」

    陶木桃也有點遲疑。

    角落裡有人探頭探腦。

    顧白衣瞥了一眼,看到一個深色衣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朝這邊張望。

    他大概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二十分鐘前陶木桃發來簡訊問他能不能去老師家裡接一下她。

    這簡訊發得沒頭沒尾,顧白衣並不知道陶木桃的老師是誰。

    他回了電話去問,就聽見陶木桃那邊有哭哭啼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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