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2023-09-07 23:37:45 作者: 喬奈之
    孟凌雪在看雪,祈宴在看她。

    女人眼神亮晶晶的,仿佛盛著星河。

    心臟那處柔軟被深深地觸動,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寬厚的胸膛貼著她,嗓音低沉認真:「阿雪,我想帶你回去見我的父母。」

    孟凌雪眨了下眼,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許久久才低聲應了句:「好。」

    男人微涼的唇落下來。

    他把她壓在欄杆上,深情地擁吻。

    ——可是我很壞啊。

    她的壞是玩弄真心,他的壞是玩弄人命。

    我們勢均力敵,我們旗鼓相當,我們活該天生一對。

    第44章 糖人

    在下雪天放縱的代價就是孟凌雪生病了, 這一病,一起去祈家的日程便延後了。

    男人捏著溫度計, 蹙著的眉像解不開的結。

    孟凌雪眨眨眼:「多少?」

    「三十七度八。」男人給她掖了掖被子, 又垂頭蹭了蹭她的額頭,滿臉寫著心疼。

    兩個小時前,祈宴打電話讓醫生來看過, 長久的失眠導致她身體免疫力下降,再加上受涼,引起的高燒反覆。

    降過溫喝過藥,才勉強穩定下來。

    屋子裡開了空調, 孟凌雪只覺得呼吸困難,她無奈道:「祈宴, 我還沒病死, 可能就要被你捂死了。」

    男人後知後覺地鬆開她:「抱歉。」

    孟凌雪從嚴實的被子裡伸出手臂,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我再躺會兒。」

    「想吃什麼, 我去給你做?」

    孟凌雪沒什麼胃口, 可看著男人眼睫低垂, 希冀又小心的模樣, 她沒忍心拒絕, 用微啞的聲音說道:「魚片粥。」

    祈宴走後, 孟凌雪翻了個身,緊緊抱著被子,迷迷糊糊間她又做那個噩夢了,醒來時一身冷汗, 睜眼就是祈宴放大的俊臉, 她被男人攬在懷裡, 溫暖結實的胸膛讓人一瞬間安心下來。

    「做噩夢了嗎?」

    「嗯。」

    房間裡有一瞬間的沉默,孟凌雪聽著彼此的心跳,開口道:「祈宴,我給你講過我的父母嗎?」

    「講過。」祈宴揉了揉她的腦袋,心疼道:「想到以前的事,所以做噩夢了嗎?」

    孟凌雪搖頭,「不全是。」

    許是生病的緣故,孟凌雪神色蒼白,眉眼間收起冷艷的鋒芒。

    再加上夢靨作祟,整個人極度缺乏安全感,對親近的人也極度依賴。連平時從來不喜歡跟別人說心事的孟凌雪,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唐沁從小在院長大,後來一次演出被音樂學院看中,唐沁在院長的精心栽培下,逐漸成長為舞蹈界的古典舞女神,本可以有更好的機會去國外進修,卻遇到了孟敘白,也就是孟凌雪的生父。

    孟敘白一表人才,家境也好,對唐沁展開猛烈追求。那時候唐沁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便果斷放棄了進修機會,答應了孟敘白的求婚,心甘情願當相夫教子的全職太太。

    然而好景不長,孟敘白冷暴力、出軌、家暴,唐沁性子柔軟不敢離婚,沒多久孟凌雪就出生了。

    「我爸經常夜不歸宿,我媽白天也很忙。」說到這兒,孟凌雪輕嗤了聲,帶著譏諷:「大概都在忙著找別人快活。」

    祈宴只知道孟凌雪的生父對她和她母親不好,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多糾葛。很難想像孟凌雪在那么小的年紀,都經歷了些什麼,光是想想,他就心臟發疼。

    「我還有一個奶奶,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每次我放學回家,奶奶都會從廚房裡端出一碗酒釀圓子。書房裡又傳來爸爸媽媽的爭吵聲,奶奶會把我哄進臥室,把酒釀圓子吹涼一勺一勺餵我,晚上會給我講人魚公主和王子的故事……」

    窗外下著小雪,被窩很暖,孟凌雪用很平淡的語調敘述著過往,眉眼間卻籠罩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悲傷。

    後來奶奶生了重病,換了傭人,酒釀圓子變了味道,陽台的桂花樹也謝了,只有書房裡的爭吵變本加厲……

    祈宴仿佛看到一個瘦小的女孩在本該純真活潑的年紀,孤零零坐在窗台,承受著被遺忘的孤獨,和再也不會被庇護的無助。

    床邊的故事書積了灰,還剩白雪公主的美好童話沒有講,女孩看著天空一點點變得灰暗,面對這個世界,也逐漸變得心寒、失望和沉默。

    頭頂傳來男人的低聲嘆息:「阿雪,沒有人疼你,我疼,沒有人愛你,我愛。」

    孟凌雪像只受傷的小貓,往他懷裡靠了靠,在祈宴看不到的地方,眼角滲出一片亮閃閃的晶瑩,「好……」

    溫存片刻,孟凌雪心裡的陰翳消散不少,她眨眨眼,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做噩夢了嗎?」

    「嗯?」

    「我還夢到一個讓人面紅耳赤的場景。」

    祈宴輕哂,眼梢一抹惡劣的調笑:「是不是夢到我們了?」

    「不是,」孟凌雪嗔了他一眼,眉尖輕蹙道:「地上是我從來都不會穿的粉色裙子,沒看清那個女生的臉,看那身材和髮型也不像我,至於那個男生……有幾次夢裡我隱約間看清他的側臉——」

    孟凌雪忽然抬眸,眼底帶著揶揄:「居然跟你有幾分相似。」

    祈宴脊背一僵,面不改色地笑笑,「阿雪,夢都是假的。」

    他吻了吻女人薄薄的眼皮,把她攬入懷裡,緊緊擁著。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神微眯,藏著思量。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