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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5:55 作者: 夜飲三大白
她聽見景述行幾乎絕望地低笑一聲。
景述行抬起頭,眼底的所有情緒消失不見,兩隻眼睛宛如巨大的空洞。他單膝跪在遲露身前,整個人仿佛被挖空了一般。
「你又要拋下我嗎?」他問。
「沒有。」遲露搖頭,「我現在已經不需要這個了,我……」
「你別想騙我。」景述行篤定道。
他睫羽低垂,眉宇間儘是哀傷,神情中存有掩飾不住的疲態。
聲音輕柔,平靜如無風湖面,又如透亮銀鏡,敲擊在其上,只余陣陣清亮迴響。
「我準備了一個籠子。」景述行說。
「是用百年不朽的金絲楠製作,裡面墊了軟襯,以咒法保證乾淨整潔,在裡面住下,會很舒服。」
遲露瞠目結舌,難道說分別兩載,景述行覺醒了什麼奇怪的愛好?
這也太奇怪了吧!
遲露試圖打斷他:「你先把我放開。」
誰知話說完後,她不僅沒有獲得自由,解開的左手反而被拽至床頭,景述行撤下緞帶,準備將遲露的手腕綁在床柱上。
動作極其溫和,生怕會弄疼她。
遲露:……
「住手。」她聲音下沉,「我不想你這樣。」
景述行果然沒再綁她,他拉過遲露的手腕,以唇齒撫上,親吻她曾戴有共生環的位置。
摩挲著,忽然開口,咬了下去。
沒有太大的刺痛,驚變仍讓遲露下意識往回抽氣。
「難不成,你以為,我會喜歡你那樣嗎?」
景述行咬牙切齒地問,抬首看見遲露吃痛的模樣,又是一陣低笑:「這樣就疼了?你斷腕的時候,難道不覺得疼嗎?」
「你明明知道我早就認出了共生環,你明明知道我已經默許了,你明明知道你前一瞬剛作出承諾。你竟然,你居然——」他說不下去。
遲露被按在床上,她已經退無可退,後腦抵到床頭玉石板。
「當時除非我解除共生環,不然死的人就是你。」遲露說著,想起在另一個世界,被天道放棄的存在。
「如果被持續吸取壽元,天道或許會直接放棄你。」
從墜落到坑底,到現在為止,她體內的靈力終於逐漸恢復,可以寄出小小一縷,撕開捆在她全身上下的,詭異的帶子。
正專注自救,忽然看見景述行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那樣不好嗎?」
遲露被他問懵了,活著當然比死了好,有什麼可爭辯的?
她聽見景述行時斷時續的話語。
「無論有沒有我,你都會是靈華宮的少宮主。你依然會毫無介懷地愛你珍視的東西,也會一如既往被愛著。」
但他不一樣。
心裡記著遲露的話,景述行會下意識避免殺人,但面對那些假扮成遲露的修士,他的殺意幾乎在頃刻間滋生而出。
每一次動手前,景述行都會控制不住地想,如果是遲露,一定不會讓他下殺手。
她會說,不過是假扮成她的模樣,罪不至死。
接著放過他們。
景述行做不到。
他早就撐不住了。
景述行苦笑著看向遲露,隨意地描繪、講述自己這兩年的經歷。變本加厲地抹黑自己,讓心上人的臉色一連幾變。
「我已經是這副模樣。」他跪在榻上,像是自暴自棄。
景述行的喉結動了動,他湊上前,貼緊遲露的面頰,復又將臉埋入她的頸側。
「你難道會喜歡這樣的我嗎?」
聲聲痛徹肺腑的低語,如入魔障般的語調。
遲露反倒鬆了口氣。
太好了,還好是心緒交織,一時入了障,而不是真的覺醒了奇怪的愛好。
雖然她沒被弄疼,也不是不能配合,但遲露總歸對被捆在床上這件事有些牴觸。倒不是對這個環節牴觸,就是覺得,讓她當綁帶子的人……是不是,更好……
她的雙手已經從綾羅綢緞中掙脫出來,往前舒展,勾住景述行的脖子,順勢將他的臉捧了起來。
說話的聲音夾雜賭氣的情緒:「誰說我不喜歡?」
從花花緞帶中掙脫,解放四肢後,遲露翻身奪取控制權,把人按在自己身下。
在景述行表情凝固,想再度開口時,果斷俯身,以唇堵住他的嘴。
她的親吻很用力,甚至帶有報復的心思,暗搓搓咬了幾口。
咬到那冰冷的唇瓣,開始熱烈發燙。
親到半路,趁著換氣時間,問一句:「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景述行渾身發軟:「阿露,我已經不配……」
遲露鬱悶地撇嘴,麻煩的男人。
一不做二不休,繼續堵。
等她終於結束時,身下的人徹底癱軟,無法動彈。
寬大的袖口擋在臉上,呼吸急促且粗重,胸腔劇烈地上下起伏。
遲露用兩根手指揭開袖子,隱約在通紅的眼尾處,看到一顆晶瑩淚珠滾落。
她下意識以指腹接住,察覺到還是燙的。
被親哭了?
遲露忍不住抿嘴一笑,頗有些自得。
「我不會再離開了。」她在景述行耳邊道,「我到底要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
景述行不吱聲。
遲露撓了撓他的臉,等了半天,不見動靜,樂得她敲了敲景述行的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