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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5:55 作者: 夜飲三大白
    「住口。」遲露打斷景述行。

    遲露彈指一撥,掌中靈力再度疊起,連景述行都察覺到細微的異樣。

    「誰准它操縱你的生死了?」她問。

    空中的靈力如水波輕動,像因風捲起的柳絮般,朝同一個地方飛速涌去。

    城中的所有修士,都察覺到靈力的變化,他們紛紛抬頭,還沒來得及找到變化的源頭,波動便停止了。

    遲露的動作像在織網。

    在靈力織成的如絹紗般的薄網中,一雙晶亮的眸子勾魂攝魄。

    她從自己的靈台中抽出一縷靈力,放在掌心。

    「和正統的醫修相比,實在是不倫不類。但我沒有十足的把握,尚未打算直接把靈力交與徐先生。所以反過來,問他要了簡易版的法訣。」

    遲露:「我打算先自己試試看。」

    站起身來,垂眸揚唇,指尖拈花牽動靈力,引著磅礴的滔天巨浪沒入青年的身體。

    流光包裹著她,在她的裙擺飄蕩,宛如無縫仙衣。素手輕擺,細嫩白皙的手掌壓著滔天靈力,一寸寸地落下,直至觸到破碎的靈體。眼中含著淡淡笑意,遙遙看去,是撫頂的仙人,欲授人長生。

    遲露覺得自己有些眼花,似乎看到手環快速地閃動一瞬,重新出現在她手上。

    她終於觸到景述行的髮絲,龐大的靈力灌入,使得滿頭銀髮都顯得更有光澤。

    沒入。

    「和之前變化不大,還是很好看的。」遲露捧起景述行的臉,細細端詳。

    景述行半跪在地上,他試圖起身,卻被遲露牢牢地壓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次和以往的破碎重組不一樣,和被天道掌控的感覺不一樣。

    他被遲露硬生生地扯出生機,就連碎得不成型的靈台,都有癒合的跡象。

    ……這不可能,連徐兆都束手無策,為什麼遲露可以?

    景述行的力氣已經恢復,遲露雙手附在他的臉上,他能輕而易舉地掙脫。

    他聽見遲露驕傲地說:「我可是靈華宮的少宮主,沒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

    收回手,髮簪一轉,以簪尾挑起景述行的下顎,語氣恢復認真:「所以,你的答案呢?」

    景述行被挑著下巴,渾身又酥又麻,酥麻感從肌膚穿入內府,從內府直抵靈台。他的靈台像是被兩條又粗又短的細線串在一起,於拉扯中崩得緊緊的。

    和以往傳遍全身的劇痛相比,不疼,但異常的古怪,直叫人恨不得捂住腦袋,齜牙咧嘴地滿地打滾。

    遲露的手段極為粗劣,全然不顧施術者的感覺,此刻景述行人是從半死不活的邊緣拉回來了,渾身上下卻是撓心撓肺的不適。

    景述行深深吸了口氣,略一抬頭,就迎上了遲露期許的目光。

    景述行:「……」

    做不到。

    他伸出手,指頭勾上遲露腕上手環。

    「只有這個不行。」他低聲道,「我唯獨不能告訴你關於這枚手環的事。」

    遲露「哦」了一聲,下意識將手背到身後:「這個啊……」

    她為自己方才的豪言壯語感到羞恥。

    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怎麼就忘了系統還綁在她的手環上,她根本沒辦法和景述行解釋它。

    她藏起手環:「我可以後退一步,不問你這個。」

    說得理直氣壯,跟她在縱容景述行似的。

    景述行輕笑。

    他牽過遲露的手,輕抵自己的額頭:「我向您保證,自今日始,我不會再對您有任何隱瞞。」

    遲露和他一起笑,她勾住景述行,順勢坐了下來:「好啊,我相信你。」

    簪尾往下滑,自脖頸始慢慢遊走,沒有繞開前襟,反而勾住邊緣處,往旁邊挑。

    景述行嚇了一跳,聲音都變得結結巴巴、期期艾艾:「少,少宮主,您在做什麼?」

    「我在確認一件事。」遲露凝神,說完抬頭看景述行,「不喜歡我這樣嗎?」

    她其實很相信徐詩靈的話。

    自從確認自己的感情後,遲露每次夜深人靜復盤,總會從之前的相處、從景述行的言行、以及對她的態度中,得出有力地論證。

    景述行是喜歡她的。

    但那終究是猜想。即使證據再多,只要當事人一句輕飄飄的否定,就能讓遲露的滿腔期盼化為烏有。

    遲露也在不斷詰問自己,萬一自己對景述行的感覺並非她自以為的那樣,而是將他當成普通的朋友,只不過被徐詩靈稍稍挑撥,誤以為自己鐵樹開花,對景述行有意,又該如何是好?

    應漣漪也不在身邊,遲露愁啊。

    當她簡單剖析自己的心境,躺在床上抓了半天頭髮後,終於灰頭土臉從榻上座起。

    她慌什麼?

    以無變應萬變,臉不紅心不跳地上前試探,這不是她最擅長的事嗎?

    方才有了如今的這一幕。

    景述行一隻手搭在肩膀上,臉上神情變了又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不,不是不喜歡……只是我。」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遲露前一秒還在興師問罪,下一秒就撲了上來。

    簡直就像,簡直就像他想對遲露做的那樣。

    遲露不悅地蹙眉,抬頭長眉微蹙:「叫我遲露。」

    不再是試探、暗示、委婉地勸說,而是直截了當的命令。

    景述行險些閃了舌頭:「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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