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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5:55 作者: 夜飲三大白
    抬頭,一眼就看見高懸在空中的大陣,雲翩翩的眼中滿是厭惡,語調剎那間沉了下去。

    「逢月城?靈華宮?」她啐道,「歹毒,偽善,陰險,奸猾。」

    「全部都該死。」

    「需要想個法子,想個能一勞永逸,殺了他的法子。」她面容嚴峻,陷入沉沉的思考。

    ……

    「啊,我忘了,還有那位少宮主。可惜了,若是少宮主你姓景,那該多好。」

    被雲翩翩詛咒的人,聽不見她清唱的歌聲,正由在高空之上日行千里。

    「景公子,我們到了,咦?」徐詩靈終於來到熟悉的地界,松下長長一口氣,半死不活地癱在地上。

    正打算回頭報告,猛然驚叫出聲。

    景述行懷中躺著陷入夢魘的女孩,他壓住斗篷的邊角,阻止熱量從她身旁逃逸。他的嘴角掛著笑容,整個人略顯疲態,聽到徐詩靈的聲音,兀自抬了抬眼眸。

    迎上徐詩靈驚訝的目光,景述行隨口問道:「怎麼了?」

    徐詩靈小心翼翼地斟酌詞句:「景公子,你頭髮白了。」

    景述行微怔,隨手撩起散在肩頭的頭髮,其間赫然掛上一縷銀白。

    自從在暗河邊摔亂頭髮,他就將髮帶解開,散下長發,白髮滋生,在一團烏墨中極為扎眼。

    烏髮生白,是修士元神衰敗,身死道消的徵兆。

    從龜裂的靈台中強行調用靈力,只會讓靈台的崩壞加快,景述行的身體會在破碎後重組,但無法恢復,只能永遠停留在崩壞的一瞬。

    他不會死,但會無止境地衰落枯敗下去,直到連站都站不起來,淪為路邊折腿斷腕的乞丐,他依然會苟延殘喘地活著。

    直到完成被強加於他身上,所謂天道的使命,才能獲得安息。

    景述行重新取出冰藍色的絲緞,將頭髮整齊地束在頭頂,小心翼翼地藏起白髮的蹤跡。

    他看向前方,是座秀木叢生,精緻優雅的醫館。

    院門口掛著一塊牌匾:

    「景家人與狗不得入內。」

    「與狗」上面被人用炭筆劃了兩下,小字批註:「狗可以,景家人勿入。」

    徐詩靈頗為尷尬:「應當是我不辭而別後,父親遷怒於景成,才設的牌子。」

    景述行抱著遲露,拾級而上,俯身朝門前的侍衛行禮:「這位是靈華宮的少宮主,我們途經此地,少宮主忽然昏迷不醒,特來請徐大夫醫治。」

    徐氏醫館背靠靈華宮,才能興盛至此,對宮中人自然不敢怠慢。得知遲露的身份後,侍從對視一眼,當即準備進去通報。

    忽然有門房翻閱畫冊:「等等。」

    門房彈出腦袋:「你是逢月城的人,大公子景述行,你不能進去。」

    動作諳熟,顯然是重複過好幾次,已經熟門熟路。

    景述行長眉舒展,露出溫和的笑容:「抱歉,我並沒有看到此類規定。」

    話說完,門前的牌匾「砰」一下消失無蹤,徐詩靈的玉人又被關入結界,懸於半空。

    「在你們動粗前,或許應當關心下你們的小姐。」

    徐詩靈哭倒在結界中,巴巴地求遲露快點醒來,好阻止景述行想一出是一出。

    她拍著結界,喊出門房和侍從的名字:「我要見父親,放我們進去。」

    侍衛起初還有些猶豫,在景述行的眼底浮現殺意的那一刻,齊齊閃身讓開。

    景述行長驅直入,走至正廳,趕好遇到匆匆衝出的中年男子。

    「這是你的女兒。」景述行的眸光從徐詩靈身上掃過。

    而後溫和地落在遲露身上:「這位是靈華宮少宮主。」

    「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徐詩靈努力緩解氛圍:「父親,景公子是個好人,他就是太著急了,您先幫少宮主看看。」

    聽到徐詩靈聲音時,中年男子的眼中綻出光芒,他驚喜地抬頭,看向懸於半空的小玉人。

    「詩靈,真的是你?你個不聽話的傢伙,跑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許久?」

    徐詩靈看著遲露,心裡也著急:「父親,你先看少宮主的情況。」

    也不知是徐詩靈的請求誠摯,還是景述行的威脅起了效果,醫修徐兆妥協了,違背自己的原則,把景述行放進宅邸。

    他的心裡也在默默祈禱,祈禱少宮主快些醒來,壓住這個像是隨時會發瘋的男人。

    遲露在床榻上醒來時,後背冷汗岑岑,瞪圓了雙眼,滿腦子都是那句。

    「你們的少宮主,在這裡。」

    她滿頭大汗,幾乎從床上彈起身,緊緊攥著被單,大口喘息。

    那副白骨,是她?

    景述行帶著她的屍骨,從逢月城一路走到靈華宮?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不知在喊「少宮主」還是「遲露」。景述行坐在床頭,他的模樣有些過於規整,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欣喜之色。

    遲露還沒從夢中回神,下意識地扯過被單,往床榻角落擠。

    等她終於反應過來,眼前人和夢中人不同,絕不會讓自己毛骨悚然,景述行眼底的光華已迅速黯淡。

    他的眼中閃過失落的情緒,隨後很好地遮掩。

    景述行伏在床榻邊,笑盈盈地詢問遲露:「做噩夢了?」

    在他身後,中年男子僵硬地站直身子,遲露手側還躺著個小玉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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