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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5:55 作者: 夜飲三大白
他枕在遲露的肩上,手忙腳亂想重新坐起。
眼前俶爾亮起一雙圓圓的杏眼,遲露低頭俯視他:「是麼?」
「可我怎麼覺得,在逢月城時,你很喜歡這樣?」
她坦坦蕩蕩,所言所行澄澈如明鏡,不加半分遮掩。
景述行的臉「刷」一下慘白,而後泛起不自然地潮紅。
他又羞又惱,低頭就著遲露的手喝了幾口溫水。沒壓住咳意,轉臉朝下,枕著手背,捂住嘴用力咳嗽。
咳得他整張臉紅透,跟顆鮮嫩水靈的蜜桃似的。
遲露猶豫片刻,伸手輕拍景述行後背,為他順氣。擔心他在靈脈中被陰氣侵噬,操縱火堆往前挪,讓景述行離熱源更近些。
又在空間袋一頓翻找,取出件狐裘,披在景述行身上。
心中更加篤定,景述行絕對遇到難處,搞不好和系統口中的「劇情線」有關。她不能擅自打聽,只能將此事壓在心底,打算日後再找機會細問。
……現在,先讓他別那麼難受,緩過來再說。
遲露搗鼓半晌,將自己的靈力捏成極細的一縷,確認不會對碎裂的靈台造成二次損傷,這才操縱靈力鑽進景述行體內,慢慢深入。
饒是如此,在觸及體內靈力紊亂的經脈時,仍能感到景述行渾身一顫,他努力忍受不適,一聲也沒吭。
遲露有些不忍心:「你喊出來吧。」
景述行緊咬牙關,緩了許久,悶悶道:「少宮主還是離我遠點為好。」
他撐起身子,按住胸口低喘許久,才把氣息調回來。
「我是會騙人的,少宮主,我不僅會騙人,我還會想著害人,我……」
「我也會騙人。」遲露用笑聲打斷他:「再說,你又沒害過我。」
相反,是她被系統脅迫,不停地找他麻煩。哪怕做出彌補,也被系統折騰沒了。
她半強制地把一整杯溫水灌進景述行嘴裡,拍拍肩頭,笑問道:
「要不要再靠過來休息會兒?」
景述行確實靠過來了,但姿勢有些古怪,他抖開寬大的裘衣,把遲露一同攏了進去。
「靈脈陰氣重,有甚者甚至連修士都能侵蝕,少宮主自己也需注意保暖。」他小聲道。
從後環住遲露,將臉埋入頸畔側窩,閉目蹭了蹭。
遲露聽到景述行的提醒,笑著往他額頭敲了一下。
「陰氣連修士都能侵蝕,你不更應該裹緊點?別顧著我了。」
景述行嘴唇蠕動,乾脆不再說話,閉目享受被他騙來的擁抱。
他被手指抵住肩膀,慢慢往前推。遲露挑起狐裘的拉繩,在景述行脖頸處縮緊,俶爾卸力。
景述行沒有防備,往下栽倒,他原本可以撐住身體,或許是察覺遲露在故意逗她,乾脆閉上雙目不加反抗。
誰知遲露也沒有躲,穩穩地接住他。
他枕在少女雙膝之上,眼中充滿愕然,艱難地轉身正面朝上,看見一雙飽含笑意的眸子。
遲露的掌心疊上景述行的手背,少女的手要小得多,無法將他的手背包嚴實,但在掌心聚集的靈力順勢釋放,溫暖地流入四肢百骸。
「休息會兒,我來替你守著。」她笑著提議。
景述行應該立刻起身,從遲露身上離開。
遲露不明事理,不代表他不懂。這樣如膠似漆地貼在一起,叫旁人看了,斷會被當成一對熱戀期的道侶。
他垂下睫羽,顫顫閃動幾下,抿唇悶悶答道:「確實……」
篝火躍動,愈燒愈旺,將那些陰冷潮濕盡數驅走。
景述行將臉背向火堆一側,輕輕吐出口濁氣,閉眼假寐。
他確實累極,這具身體自從破碎重塑以來,又變成了一月前那樣,走上數步都會微微喘息的狀態。
他早已習慣了那般苦楚,即使在暖爐前閉目養神,亦能控制住自己神識不渙散,免於墮入夢境。
他聽見遲露保持許久的安靜,而後似是以為他睡著了,將掌心從他的手背上移開,搭在他的肩頭,輕柔地哼唱不知名的歌兒。
柔軟的歌聲像是一片羽毛,不停地在景述行的心頭騷動。
而每當他覺得無法忍受,下一刻就要不管不顧瘋魔時,硬質手環便會觸及他的肩胛,提醒他事態非同尋常。
或有一雙眼睛,正在遲露和他看不到的角落,陰森地注視這一切。
他恨不得把那雙眼睛從角落裡摳出來,扔進泥灰里,再踩上幾腳。
以此泄憤。
景述行心頭的想法,全沒有表現在臉上。
在遲露眼中,景述行自從閉上眼睛後,就陷入安靜的沉睡。
他睡著的樣子很是好看,長眉平展,鴉青色的睫羽像是面圓扇,時不時輕輕顫動。
景述行睡著的時候,像是個精緻的瓷娃娃,上好的白釉將他從頭塗到腳,叫人忍不住左看右看,可勁兒欣賞。
看著看著,甚至想伸手去薅上一把。
遲露的小心思,在一片精鬼的吱呀亂叫中止住。
靈脈中多山精鬼怪,一陣陰風吹過,遲露就知有東西在接近,她迅速布下結界,等小怪們上門。
雜亂無章的叫喊由遠及近,十幾隻小怪形態各異,抬著頂大紅轎子,朝遲露的方向跑來。
口中高喊:「錯了,錯了,那個搞錯了!」
跑近後,幾隻小怪將頭轉向遲露方向,機靈點的眼珠一轉:「這個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