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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5:55 作者: 夜飲三大白
耳畔划過一聲嗡鳴。
遲露寄出的浮光成功突入陣眼,結結實實堵住煞氣溢出的出口。
「搞定了。」遲露勾起指尖,持續將靈力注入陣眼中,封住魔紋陣的陣眼治標不治本,在完成系統規定的任務之前,她只能用靈力強行停止魔紋陣的發動。
等注入的靈力被消磨乾淨,若是還未擺脫系統,她便再來一次。
她忽然注意到景述行的視線,手上動作不停,偏轉過頭,白衣劍修立在她身旁,微微低頭,鴉青色的睫羽如半圓扇面,輕輕地顫動。
睫羽下那雙黑如墨的眸子,正一眨不眨,極為專注地看著她。
作者有話說:
景述行:////(扭捏)
遲露:遞出好人卡。
第18章
◎一身玉骨嶙峋◎
「你在看什麼?」遲露問。
「閣下與我有恩,又多有交集,我想記住閣下的容貌。」景述行答道。
他答得又快又准,半點兒隱瞞的心思也沒有。
遲露心下有些異樣之感,嘴角忍不住往上彎。
她捂住嘴,不讓景述行看到自己的笑容,忽而朝景述行揚眉:「你怎知這是我的容貌,而非幻境捏造?」
見景述行欲張口回復,遲露以指輕點在他的唇上:「噓。」
「不要回答我,我們先一起出去。」
劈手打了個響指,籠罩二人的結界迅速收攏,一道白光閃過,二人離開陣法內側。
遲露徒手撕開虛空,縱身輕盈一跳,回到陣法外側的現實中。
甫一落地,就將目光移到景述行身上,三步並做兩步,上前去查看他的狀況。
景述行蒼白如紙的臉上,漆黑的魔紋依然存在,但身體已不再顫抖。現在這個時間,他被撕開的兩道殘魂尚未融合完全,身體仍由「娃娃」主導,並不會隱忍痛楚,想來應是真的不疼了。
遲露抱膝蹲在景述行身旁,往他的位置挪了挪。
伴隨一聲長嘆,景述行的身體猛地僵住,他死死按住眉心處,過了許久,緊皺的眉頭才緩緩鬆開。
他重新睜眼,仍是泛白的眼珠,茫茫一片毫無焦距。
景述行愣了數秒,難以置信地閉上眼睛,許久後再度睜開,這才意識到魔紋陣中復明的視野,拼盡全力與數以千計的妖邪纏鬥,那般魚死網破的死斗,不過是曇花一現的幻象。
回到現實,他仍是雙目被亂流的靈力灼傷,靈台幾近破碎的廢人。
在靈力的流轉下,他的衣裳已經乾燥如常,但腳底、手心的水漬持續不斷地提醒他,此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同時,和以往不同,他被拉扯進魔紋陣後的記憶被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他遇到他親手斬殺的妖物,一遍遍得死而復生,每一次蘇生,都會變得更強,直至讓他無力抵抗。
他看到自己的母親,把他按在地上,一邊幾乎尖叫地口述禁令,一邊將數不清的銘文刻入自己的腦海中。
一行行、一列列的條例,震耳欲聾地在耳畔迴響,那些規矩、條例,和幼時他魔紋陣爆發,痛苦不堪的回憶一起,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他最終想起了破陣而來的姑娘,緩緩將手放於心口,不自覺地感受心臟的起起伏伏。
「啪。」
景述行的頭頂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手掌從頭頂下移,覆蓋上景述行的肩膀,遲露半跪在地上,擔憂地抬眸凝視景述行,輕聲問詢:「你還好嗎?」
慌亂無措的情緒被人打破,景述行猶如被鑿開暗箱的錘聲驚醒,他倉皇地迅速探手,往肩頭抓去。
暖融融的觸感落入掌心,景述行五指攥緊,不願鬆開。
直到確認他抓住了手中物,景述行方才鬆了口氣,他勉勵自己站起,然而剛搖晃著直起身子,身體突然脫力,控制不住往下折倒。
忽而感覺身體一沉,穩穩地停下半空。
遲露輕柔地擁著他,手臂環繞住他的後頸,柔聲問:
「還疼嗎?」
景述行體內兩道殘魂剛合二為一,記憶處於混亂狀態,他幾近呆愣地抬頭:「什麼?」
儘管想第一時間和景述行好好談談,但遲露明白,那種事不可操之過急。
她湊到景述行耳畔,輕笑:「你好好想想,方才都幹了些什麼?」
景述行的身體驀地僵直,他緊鎖眉頭,將不久前發生的事回憶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
他的嘴愈張愈大,魔紋正在消退的臉上騰升艷麗的紅色,滾滾潮紅奔涌,當即將整張臉,乃至耳廓與脖頸全部占據。
遲露趁機收回雙手,托住臉頰,好整以暇地觀賞景述行的表情,她不明白為何景述行總是臉紅,但這副模樣著實有趣,令她忍不住想多看幾遍。
景述行捂住通紅的脖頸,那兒在幾秒前還沒遲露雙臂環著,此刻猶如被烙鐵煎到,燙得發痛。
「我……」景述行張口想解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不知該如何解釋,方能為自己的諸多冒犯之舉尋到藉口。
他頭髮散亂,一身玉骨嶙峋,失魂落魄地半跪在地上,像尊即將破碎的琉璃雕像。
遲露低笑一聲,安慰他:「沒關係,我雖然不經世事,但逢月城的人欺你至此,被你報復也算罪有應得。」
景述行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