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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5:55 作者: 夜飲三大白
    景述行不曾發覺,自己說話的聲音在止不住地顫抖,嘴唇褪去血色,眼尾更是染上猩紅一片。

    遲露倚在蘭盆邊,猶豫許久,抬手撫上景述行的髮絲。

    「別生氣了。」

    見識逢月城那些人後,她隱約能猜出景述行的處境,勉強理解他的反應。

    雖然她同情他,但比起弄清他心裡的想法,讓他活下去,幫助她走完系統布置的劇情,才是重中之重。

    「你真的誤會我了。」她好脾氣的解釋。

    一邊摸著景述行柔軟的頭髮,又覺濕噠噠的手感不好,乾脆坐在盆壁上,拈起一縷黑絲,用靈力驅散其中水分,重新恢復柔軟順滑的手感。

    遲露維持掌心靈力的溫度,烘乾了景述行的頭髮,捨不得讓他們重新遇水變濕。

    她把玩景述行的髮絲,開始在他頭上扎辮子。

    順帶敷衍式安慰:「沒關係,我不在意。」

    餘音尾調便化作藥杵,落入景述行的心裡,使勁兒地攪著。

    他的手緊握成拳,指甲卡入皮肉,幾乎要掐出血來,他絞盡腦汁,尋找自己對靈華宮的利用價值,心頭堆滿陰謀詭計的猜想。

    他並不打算改變想法,早在收到信件時,景述行就暗下決心,無論那人說得多天花亂墜,他都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說辭。

    額前眉心,光潔的皮膚下,藏著一道咒印,那是他信任身邊人,被種下的苦果,正因如此,他不會再冒第二次風險。

    景述行偏過臉,髮絲從遲露指尖溜走,險些脫手而去。

    遲露連忙探手將之撈回掌心,察覺景述行欲將長發扯回,鬆鬆地捏著免得弄疼他,抬手輕拍他頭頂。

    五指插入濃密烏髮中,遲露不輕不重地梳理著,靈力聚於直接,順勢開始按摩。

    頭頂的經脈被靈力滋潤,宛如死結突然被解開,打通,景述行咬緊牙關,卻無法自抑地吐出喟嘆。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任我。」遲露語氣,繼續幫景述行梳理頭髮。

    「非要說目的,我希望你能好好活著,直到離開逢月城。」

    景述行眉心傳來一陣刺痛,他猛地斜向前傾,險些穩不住身子。

    喉結上下蠕動,用力按住眉心。

    「你說什麼?」

    遲露極認真地複述:「你一定要活下去,從逢月城離開。」

    末了,補充一句:「我相信你。」

    景述行輕抽一口氣,俯身埋入陰影,手掌用力遮住臉。

    另一隻手把住玉雕盆邊,力氣之大,幾乎要嵌入玉石中。

    他抓住發尾,用力往前一扯,大團烏髮從遲露手裡逃離,散入混色的藥池,漂浮於水面上。

    「你該走了。」他維持如常的語調,對遲露下了逐客令。

    第12章

    ◎秘密◎

    他憑什麼對她下逐客令?

    遲露忍不住蹙起眉頭。

    她語氣嗔怪,伸手按在景述行肩頭:「等我和你解釋完我的想法,我立刻就走。」

    「雖然我給你寫信,讓你不要拒絕靈華宮少宮主的邀請,但絕無欺負、羞辱你的意圖,你千萬別誤會。」

    景述行盡力遮蓋整張臉,打掉遲露搭肩的手。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被靈華宮少宮主看上,為不冒犯靈華宮,逢月城的人必然對我嚴加看管,隨時就會檢查我的情況,若是閣下再不走,恐怕會與負責視察的修士迎頭撞上。」

    被他提點,遲露意識到自己險些暴露身份,於是收手起身。

    「我並未起害你的心思,之所以讓你跟隨靈華宮少宮主……」她還打算補充點什麼。

    景述行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產生異樣,他喉結上下滾動,嗓音沙啞,逼迫自己緩緩道:「我從未因此記恨閣下。」

    「那太好了!」即刻響起清脆的回覆聲。

    得到回覆,遲露長舒一口氣,她快活地點點頭:「那我就不擔心了,既然你要我離開,我離開便是。」

    說著腳步輕盈,開門離去。

    景述行心底浮現愕然的情緒。

    下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凝固,眉心一抽搐,痛苦神色如潮水般湧現。

    唯有緊咬牙關,扼住咽喉,才沒讓唇齒間溢出呻/吟。

    走出房間後,遲露順手合上木門,目光飄向看守,忽地揚起眉眼,唇邊划過輕淺的笑意。

    院裡原本的看守仍在酣睡,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遲露抬手畫符,凝出一塊無形的佩飾,掛在其中一名看守腰間。

    身為靈華宮少宮主,將空中靈力搓成實物如木上雕蟲,輕而易舉,遲露造出的是塊傳音石,系在看守身上,她至少能得知景述行平日裡的動向,日後若有完成任務的契機,她可第一時間過來。

    為了保證順利竊聽,遲露連捏好幾個咒法,盡數施加在無形的傳音石上,做完這一切,才解除昏睡術法,起身走出院子,朝偏殿走去。

    從遲露出門,到長時間停留在院中,最後離去,她一直處於景述行的察覺範圍內。

    他不希望她留下,看到接下去發生的事。

    直到遲露徹底離開院子,景述行才收起意識,甫一迴轉思緒,就忍不住發出一聲極細小的呻/吟。

    榨乾靈力後的虛脫感、渾身上下宛如被螞蟻撕咬的痛楚,同一時間將他包圍,痛感自眉心始,由面部蔓延至脖頸,順著經脈一路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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