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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方苓在旁聽得目瞪口舌,「你說的是阿修?」
「不……聽說是姓元,好像叫什麼參。」
「元參就是翟天修。」
沈之硯沉沉吐出口氣,這其中的糾葛,他亦是始料未及,想通關節的當下,帶些訝然的目光望向沈老夫人。
是他想岔了,前世下毒害死阿柔的,竟然是裴琬莠。
方苓此刻啞口無言,對著沈之硯,再難義憤填膺。
他們小夫妻之間,未必沒有因阿修起過生分,先前的責備此刻全沒了立場,若阿柔真出什麼事,翟天修才該是罪不容恕的那個。
這時,一個護衛疾奔進來,「主子,七孔橋下,找到朱楓……的屍體。」
在場眾人悚然一驚,方苓腿一軟,險些栽倒在地,被宋嬤嬤一把扶住,兩人急得哭出聲來。
除了沈之硯,所有人此時方意識到,阮柔的失蹤關乎生死。
沈之硯眉頭緊鎖,大步行至方苓面前,「岳母放心,我一定會帶她平安歸來。」
阮承宇已如喪家之犬,可供躲藏的地方不多,找到他,就能找到阿柔。
一個阮承宇,再添一個裴琬莠,這一次,欲要加害她的人多了一個。
阮承宇劫持阿柔的意圖,除了那種齷齪心思之外,必定另有目的,這樣一來,看似聯手的兩人,反而會相互掣肘,或許可替她爭來一線生機。
這亦正是阮柔情急之下,想到的辦法。
三人惶恐不安中,一夜過去,令人慶幸的是,阮承宇並沒有來。
送來的食物,呂嬤嬤想盡辦法藏起來,或是趁侍女出入時撒到外面。
她們三人被限制不得外出,雲珠沒法子探路,想出個主意來。
「不如咱們把送進來的東西,哄著侍女吃了,到時毒發鬧起來,阿斗的把戲不就被拆穿了。」
她手裡捏了塊紅豆糕,這是最後一塊了,捨不得吃,掐下指甲蓋大小含在嘴裡,稍稍緩解腹中的飢火中燒。
帶在包袱里的吃食本就不多,一天下來,已經所剩無幾,外逃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雖說這麼一來,先會害死一個無辜的侍女,但也只能行此下策。
阮柔盯著桌上那碗燕窩,心中盤算雲珠這個法子的可行性。
阮承宇和裴琬莠,一個圖她的身子,一個要她的命,都沒安好心,兩虎相爭下,倒是給她製造了一個機會。
她上前端起盛著瑩白湯汁的玉盞,咽了咽乾澀的嗓子,餓倒還好,這屋裡的水一星半點也不敢沾。
即便清楚手裡的是毒藥,人渴到極點時,也不免想要喝個痛快。
先前阮承宇喝過的那壺酒,阮柔讓呂嬤嬤藏了起來,那個沒毒,可供她們補充一點水分。
但那下流胚子喝過,阮柔再渴也沒碰一口。
阮柔走到角落,把整碗燕窩倒進一個美人花瓶里,「我有個更好的主意,可以一勞永逸。」
她轉過身,「替我梳妝吧,然後讓人去請阮承宇過來。」
阮承宇過來的路上,難捺心頭竊喜,雖說先前在阮柔面前表現得雲淡風輕,其實這亦是他最後一搏。
裴安倒了,往後何去何從,他很快就回過頭,重新盯上了阮家。
阮仕禎有望成為下一任首輔,阮承宇也是始料未及,早知如此,他當初可能不會把事做絕,留一線生機,生父亦或養父,只要能助他扶搖直上就行。
眼下只得另闢蹊徑,他不再是阮仕禎的長子,這一次,可以做他女婿。
只要俘獲阿柔的芳心,再不濟,拿捏住她這個人也是一樣。
踏進門,面前的絕美令他眼前一亮。
一襲朱紅紗衣如煙似霧,攏著玲瓏曼妙的胴體,若隱若現下,透出瑩白細膩的膚質,渾圓與纖細恰到好處。
阮承宇只覺一股熱流襲遍全身,在他所品嘗過的諸多美色中,眼前這個絕對排得進前三,而她的身份,更給他帶來無可企及的刺激。
就是今夜,一定要得到她。
面前人閃動獸性的雙眼,令得阮柔渾身寒毛都立了起來。
「裴公子來了。」
她不得不趕緊潑一盆冷水,好叫他不至於立時發作。
阮承宇呼吸一窒,眼中划過一抹殘忍,暗道待會兒有你好受。
面上卻到底按捺住,行至桌邊坐下,一手擱在案上,指節輕敲,「三妹叫我來,是身子已經好了麼?」
阮柔上前拿起剛送來的酒壺,斟了一杯,雙手遞到他面前,神情間露出一絲羞澀,形同默認。
「還請兄長,滿飲此杯。」
夜幕降臨,玉崑山下這處偌大園林,昔日燈紅酒綠的奢侈不復存在,人去樓空,到處黑燈瞎火,只前門處尚有零星亮光,那是刑部搜查過後,留下的幾個監守人員。
一整天,沈之硯派出去尋找阮柔的人,全都撲了空,因著不能大張旗鼓,他連嚴爍也未驚動。
阮承宇名下的私宅,還包括長公主的產業,遍尋無果,沈之硯這才想到虹橋別院。
地廣人稀,搜過一輪,反倒是個燈下黑的安全之地。
此刻,他就在別院後山,下方院落燈火不興,離近了才能看出,室內有微弱光亮透出,門窗覆以厚棉,可隔絕光線,防止被前面留守的差役察覺。
院中影影綽綽,不時有巡邏的護衛走動。
沈之硯胸中血氣如沸,一整日的壓制已是強弩之末,接過白松遞來的長劍,鋒芒出鞘,照亮他腥紅似血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