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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阮柔眉心一跳,她這兩日苦思良久,才勉強記起,前世沈之硯偵辦私鹽案,還有後面的軍械案,查的正是燁王。
眼下這也是朝中最要緊的一樁事,只是阮柔沒想到,燁王竟會給秀秀送賀禮。
那麼,是否真如近來傳聞所言,秀秀其實不是裴相的女兒,而是長公主和燁王的孩子。
沈之硯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連你也這樣想,恐怕今日郡主府的門檻,要被好奇之人踏破了,這麼說來,我也該去瞧上一瞧。」
連他也要去湊這份熱鬧,到了出門,兩人卻並不同行。
沈之硯難得在城裡騎馬,在馬車旁勒住韁繩,伏身隔著車窗對阮柔道:「你先去,我還有點事,晚些來找你。」
目送馬車遠去,沈之硯眉眼冷沉下來,一刻鐘前,白松拿來一封信,是阮仕禎寫的,紙上寥寥幾筆,只道有急事相晤。
沈之硯和這位岳丈大人幾乎從無交集,忽然間避開阿柔找上他,心頭無端生出些不好的預感。
*
郡主府。
清晨的熹光攏在花園石徑上,枝葉凝結的露珠墜落,染濕地面碎石,顆顆溫潤剔透,好似美玉。
秋風微涼,裴琬莠出來得急,身上只披了件杏黃色累珠疊紗長衣,足底的繡鞋踩在滿地露水上,略微有些打滑,她跑得飛快,像林間縱跳的小黃鶯,心情更是雀躍得快要飛起來。
「元哥哥,你總算肯來了。」
她霍地從男子背後跳出來,笑聲如銀鈴。
翟天修轉身,卻是面沉似水,「秀秀,你鬧夠了沒有?」
「我沒鬧啊。」裴琬莠抿嘴,露出小狐狸般的狡黠,兩手背在身後,身子輕盈前傾,仰頭看著他。
男子一身黑色武袍,高大如同山嶽,眉眼英挺,透著冷厲不羈,在她靠近時,眼風銳利如刀,蹙眉退開一步。
「是你讓裴相這麼做的?」他嗓音低沉,挾著怒意。
裴琬莠低頭玩手指,笑著裝傻,「我叫他做什麼了?」
「秀秀,你別任性。」面對她耍無賴,翟天修按捺住情緒,「我從沒說過要娶你。」
「可我說過非你不嫁啊。」裴琬莠不加思索接話,隨後放軟了聲調,「如今只剩你跟我了,咱倆是一根繩兒上的螞蚱,互惠互利,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扯了扯翟天修的衣袖,哀求似的輕輕搖動。
翟天修揮開她的手,凌厲的鷹眼微微眯起,刀疤扭曲顯出猙獰,他壓低聲音,緩緩一字一句道:「你以為現在就可以高枕無憂?」
他反手把少女推抵在廊柱上,絲毫沒有憐香惜玉,鐵指如牢扣住她右邊肩頭。
輕薄紗衣不堪重負,皸皺透出渾圓香肩,男人拇指粗糙,指腹下是細微的突起,鳶尾花印在紗衣下清晰可見。
翟天修陰惻惻說道:「敢威脅我,你會跟秦獻一個下場。」
花印是陳年舊傷,此刻在他大力碾壓下,卻傳來陣陣刺痛,裴琬莠倒吸口氣,倔強地瞪著他。
固執的眼神中,翟天修伸手警告她,「去讓裴相取消婚約,否則……」
「你會後悔的!」
撂下這句話,他轉身大步離去。
裴琬莠脊背死死頂著柱子,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俏麗的小臉上寫滿不甘,惡狠狠抹了把淚,衝著他的背影,一字一頓道:
「我、偏、不……」
第90章 徹底垮掉
◎真相如此不堪入目。◎
翟天修憤憤出了花園, 快步轉上廡廊之際,迎面便見管事引著一行人向這裡走來。
他驀地轉身,卻是避之不及, 背後的人已經看到他。
女子疑惑不定地出聲,「阿修?」
阮柔今日依約來得早, 賓客未至, 外院僕從正在布置禮堂, 她便往裴琬莠的寢室去照看梳妝,沒想到竟在內府見到翟天修,不禁疑竇叢生。
「你怎會在這裡?」
翟天修慢慢轉過身, 神情變幻不定,眼中再沒有了她從前熟悉的那種神采。
阮柔定在原地,默默注視他一瞬,對一旁的管事道:「煩請先帶我的侍女進去。」
雲珠手裡捧著一隻七寶攢盒,裡面裝的是阮柔精心挑選的一支紅鸞如意簪, 今日的主笄由裴夫人準備,這支次簪卻是阮柔的一番心意。
不論是受長公主所託, 還是與裴琬莠一見如故的情誼, 阮柔先前答應了做她的贊者,到此未曾食言。
眾人離去,只剩了她與翟天修相對而立。
「阿柔, 我……」
翟天修低低喚她一聲, 欲言又止。
實際,之前好幾次秀秀約他見面, 他到了後知道阮柔也在, 便悄悄迴避了。
他沒想到, 阮柔會認識秀秀, 還成了她京中唯一的好友。
有些話,一開始沒有機會說出口,一拖再拖,終於釀成後患。
這時,一道鮮黃身影一陣風般旋了過來,裴琬莠飛奔而至,跑得氣喘吁吁。
「柔姐姐……」
她站在兩人中間,笑靨明麗,「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元哥哥。」
阮柔迎著翟天修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神,輕輕「哦」了一聲,「他、姓元……?」
「他叫元參。」裴琬莠大聲接話。
元參二字印入腦海,阮柔當然不會忘,當日沈之硯在書房叫她抄的那份履歷,其上之人就叫元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