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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那可要提前恭喜你了。」阮柔很替她高興,拍拍她的手,「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送走裴琬莠,轉回棠梨院,就見沈之硯正站在書房門口。
「阿柔,你來一下。」沈之硯朝她招了招手,轉身向一步進了書房。
阮柔跟進去,「怎麼?」
「郡主走了?」沈之硯唇邊掛了抹古怪的微笑。
阮柔感覺到他笑里隱含的譏諷,莫名有些不安,「走了。」
沈之硯屈指敲了敲桌案,「我上次放在這兒的帳本,阿柔可瞧見了?」
先前她見到那燒焦的扉頁上,還染了斑駁血漬,當時就已明白,那是他冒著生命危險保下的。
「我沒見啊……」
書房一貫不許下人進,打掃都是她親力親為,阮柔愣怔一瞬,猛地抬頭,「帳本……丟了?」
「嗯,被人偷走了。」沈之硯的聲音聽上去甚至是愉悅的,又向她證明了一次人心險惡,「是誰,阿柔猜得到麼。」
不必費力去猜,阮柔已經想到了,她扶著桌沿坐下來,低垂著頭,不敢去看沈之硯。
被人欺騙,並不是一件值得愉悅的事,她語聲艱澀,「秀秀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她姓裴啊。」沈之硯語氣平直,像道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裴相不惜命人行刺於我,卻還是無法拿到帳本,正好你把他女兒接在咱們府上住著,近水樓台,怎會忍住不動手?」
「原來你早就……」
他到此刻才肯說出遇刺的真相,阮柔莫名一陣悲從中來,覺得自己也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沈之硯見她難過,柔聲安慰道:「我不是說過了,那帳本不全,留著無甚用處,偷了也無妨。」
那麼重要的東西,因她識人不明而丟失,他非但沒有責怪,反而來安慰她。
「你……」
阮柔想對他笑一笑,卻笑不出來,又有點想哭。
自那日幫老夫人勸了他兩句,得著一句「對誰都心軟」的評價後,她便覺出,大抵在沈之硯眼中,她就是個傻而天真的女人。
如今她能想到,若沈之硯也有前世的記憶,會否覺得,自己明明被他囚禁過、死過一次,卻仍會對他心軟……
很傻!她不得不承認,是真的很傻啊。
胸口翻起一陣煩悶,阮柔掩住口,匆匆起身向外走。
沈之硯見她惱了,有些手足無措,追上去拉住,卻被她一把拂開。
「阿柔,我……」
「我有點不舒服。」
沈之硯蹙眉,「你怎麼了?」
阮柔胸悶欲嘔,顧不得多說,又怕他的潔癖,「沒事,你別跟來。」
她衝出書房,急忙回了上屋,在淨室的小杌子上縮成一團,止不住乾嘔。
呂嬤嬤跟進來替她拍背,又拿了熱水給她喝,半晌忽然遲疑,「夫人,你這個月小日子,是不是沒來?」
阮柔心口直如翻江倒海,頭暈腦脹聽了這話,整個人愣在當場。
她仔細回想一陣,自從停了避子湯,吃起調養的補藥,這兩個月日子都不大准。
呂嬤嬤臉上一喜,「快叫大夫來瞧瞧。」
「別。」阮柔臉色慘白,一半是乾嘔鬧的,剩下一半,卻是難言。
「先別聲張,嬤嬤,你等我想想。」
*
轉眼到了十五這日,阮柔一早起來忙著出門。
沈之硯昨夜回得晚,見她睡了,便在書房胡亂歇一宿,這時進來,神情關切問道:
「你身子好些了?」
朱楓來說,昨日她請了大夫。
阮柔唇角牽了牽,「無事。」
她走到小几前,拿來昨天剛繡完的荷包,轉身給他系在腰間。
沈之硯平日並不帶這些,低頭拿在手裡看了看,流露些微驚喜,「給我的?」
成親這麼久,阮柔從沒給他做過荷包,低低嗯了聲,靠在他身上。
身邊的男人如往常一樣,一手環在她腰上,掌心溫暖的觸感拂過小腹,她的心頭盪起一片漣漪。
劉太醫來瞧過,她果然有孕了,但胎相不大好,許是先前避子湯的影響,又懷上得太快,近兩日有輕微出血的症狀。
不過劉太醫也勸不必過慮,阮柔的身體底子一直很好,即便避子那些日子,進補及時,損傷並不嚴重,後來虞大夫改進的調養方子,亦是最為對症。
只要頭三個月坐穩了胎,之後可保無虞。
於此,阮柔左思右想,還是打算先不告訴沈之硯。
從前私下避子,就已經很對不起他了,阮柔看得出,沈之硯也很喜歡孩子,若這個孩子保不住,她不想叫他知道,免得心生遺憾。
再說眼下趕著出門,也不是說這個的時機。
「夫君要去嗎?」
今日是中秋,朝中休沐,不過阮柔拿不準他的主意,「郡主府的及笄禮。」
發生了那樣的事,但正如沈之硯所說,帳本已無用,裴琬莠偷走它,是欺騙、利用她,還是單純地只是想報復沈之硯,其實阮柔並不在意。
或許從一開始,她對與秀秀的這份友誼,便抱了一絲疏離,沒有全情投入,那麼,傷害發生時就會相應小得多。
無論如何,今日她的及笄禮,阮柔還是會不失禮數,準時到場。
沈之硯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今日郡主府應該相當熱鬧,連燁王都專門派人送上賀禮,賀惜歸郡主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