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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都聽你的。」沈之硯輕聲咕噥一句,把懷裡的人再扣緊些。
第67章 偷梁換柱
◎夫人親自來取的。◎
夜裡, 雲珠從城裡回來,帶來阮桑的回信,滿篇密密麻麻的小字, 詳述了她這幾日的所做所為,看得阮柔目瞪口舌。
信後附一行小字, 阮桑的不滿躍然紙上:指望你, 黃花菜都涼了。
阮柔捏著信去問沈之硯, 「你跟姐姐提過付軼的事麼?」
沈之硯神色古怪搖頭,涉及公務,他一向連阮柔都不願透露, 怎會跟妻姐說。
伸手要去拿信,阮柔連忙背在身後,不肯給他。
阮桑要付軼淨身出戶,阮柔嘆為觀止之餘,可不敢叫沈之硯知道, 否則到了他們和離那會兒,沈之硯定會早早提防她。
「那個……咱們後天能回去麼?」剛還不肯回城, 過了幾個時辰就出爾反爾, 阮柔有些難為情,「我得去趟付家。」
沈之硯眼下對付家的事更感興趣了,探問一聲:「可要我陪你?」
已經想好遭到拒絕該如何說辭, 誰想阮柔應聲點頭, 欣然道:「那再好不過。」
*
甜水胡同。
付軼蹲在廂房正中,將手中三指粗的蠟燭緩緩側傾, 小心翼翼搭在繃緊的麻繩上。
點燃燭芯, 約摸兩三刻鐘後, 便會燒斷繩子。
蠟燭底下堆放著澆滿燈油的紙張, 其中信稿、帳本皆有,燈油在地面蜿蜒如蛇,直達簾帳之下。
目光落在紙堆旁的繡鞋上,付軼面無表情盯著鞋面綴的珍珠,半晌,伸手過去摳下來,塞進袖子。
他出了廂房,回身關好門,走過院子來到大門前,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衫,撫平袖口,淡然自若邁出門檻。
街上有四五個盯梢的,付軼目不斜視從他們身邊過去,緩步走出巷口。
這些日子他一直沒回家,儼然把這外宅當成第二個家,早出晚歸,與二娘形同夫妻。
這樣一來,便瞞不住家裡的夫人,付軼等著阮桑來鬧,他知道,以她那要強的性子,定會上門喊打喊殺。
誰知左等右等,好些天過去了,阮桑竟這麼沉得住氣,到今日都沒來。
等不得了。
付軼眼下已有一條金蟬脫殼之計,阮桑不來,只得布置成意外。
想到二娘,他惋惜地輕嘆一聲,成日把「良家」二字掛在嘴邊的,從來都不是正經女子,說起來,還是阮桑那樣的名門閨秀,更適合做妻室。
來到昌豐街的字畫行,付軼從巷口角門直接進到後院。
這間字畫行在他名下,連阮桑都不知情,這裡,才是付軼真正的小金庫。
前幾日就跟掌柜馮成交待好,帳上的錢全提出來,換成銀票,以備隨時取用。
付軼已經找好退路,只待將這萬兩銀票送上,轉天就能拿到調令,暫時避出京城這是非地。
他手裡還攥著東山再起的籌碼,日後可徐徐圖之。
付軼面色平靜,對掌柜伸出手,「我來拿錢。」
馮成吃了一驚,「東家,銀票……昨日不是已經拿回去了?」
付軼眼皮子狂跳,「誰拿的?」
「夫人啊。」馮成見他這模樣,不由心驚膽戰,忙道:「夫人親自來取的。」
頭上青筋都鼓起來,付軼咬牙切齒,「她、怎會知道這裡?」
「不是……東家你跟夫人說的麼?」
馮成跟付家沾了些親,這些年到城裡來給付軼做事,盡忠盡責。
付家的生意一向由夫人打理,後來開了這間字畫行,付軼特意交待,每月帳本不必交到府上,由他親自看帳。
付軼這會兒心已涼了半截,不知阮桑是怎麼把他最後的秘密據點,也給挖出來的,他喉頭乾澀,深深吸了口氣,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問:
「前幾日……我讓人拿過來的帳本呢?」
馮成的答案像一記悶棍,打得付軼暈頭轉向。
「昨日夫人過來,把店裡所有帳本全都帶回去了。」
完了。
付軼跌坐回椅子,仰天長嘆,這下全完了。
與此同時,甜水胡同的那方小院,已是火光沖天。
大理寺安插在周圍的眼線見狀,忙衝進去救火,一面命人速速通知嚴少卿。
嚴爍到來時,廂房已燒塌了半邊,房中只剩一具大半個身子被燒焦的女屍,身旁殘留一堆紙燼餘灰。
灰燼里扒拉半天,一片像樣的紙片也尋不出,一個老吏嘆道:「看樣子,這梁二娘自知死罪難逃,帶著帳本一併燒死了。」
「你說她是畏罪自盡?」
嚴爍冷著臉,蹲在屍體邊查驗,女子未被燒毀的臉上神態安詳,唇角古怪地扭曲著。
在這被燒得焦黑一片的廂房中,這抹譏誚顯得格外詭異。
他呸了一聲,「付軼,好一招偷梁換柱。」
付軼先去了布政司衙門,躲在對面的巷子口,直等到下值的都走完了,也沒見著他要找的人。
天色已暗,他便徑直去了阮府,在門外直等到一更鼓響,才見著長街上緩緩走來個男子,見了他明顯有些意外,慢條斯理笑道:
「是妹婿啊,怎麼等在外面,快進去吧。」
付軼臉色灰敗,到這陣兒才想起一整日都沒吃過東西,乾癟的腹中應景地發出一聲「咕」。
他苦笑連連,「興許明日一早,我就不是這府上的女婿了,進去討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