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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帳本還沒找到?」沈之硯看嚴爍的目光,明顯帶了質疑。
嚴爍老臉一紅,心裡直犯嘀咕,誰叫你擅離職守這麼七八天,倒賴上我了。
「甜水胡同那邊天天盯著。」嚴爍叫屈,「眼下這情形你也知道,逼得太緊,萬一那姓梁的把帳本毀了,往後就沒指望了。」
聖命說要擱置,只是明面上不追究,拿到帳本,便可掌握主動權,屆時其餘涉事官員先放一邊,只要裴安貪贓枉法的罪證定牢,將來再清算那些人不遲。
阮柔聽說甜水胡同姓梁的,料定是付軼的外室,耳朵頓時支楞起來。
「你說……」嚴爍遲疑道:「付軼會不會已經把帳本交給裴相了?」
若是這樣,他們便滿盤皆輸。
沈之硯略一思索,篤定搖頭,「不會。」
嚴爍走後,阮柔立刻坐到他的位置上,也問了同一個問題。
「你很了解我姐夫?」
阮柔印象里,沈之硯只在一兩次陪她回去過節時,在家宴上與付軼有過點頭之交。
剛才他和嚴爍提到的帳本,顯見是個很重要的證物,付軼大禍臨頭,難道不該趕緊抱住裴相這株大樹,以求脫罪。
「了解談不上。」沈之硯輕描淡寫瞥了瞥她,「幾年時間官位升了三四階,僅靠諂媚上官、用錢打好同僚關係,可是遠遠不夠。」
阮柔一滯,看樣子,沈之硯連阮桑這幾年四處塞錢的小動作,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姐夫早就得了裴相青眼,鹽署里單挑了他出來做接頭人。阿柔……」沈之硯神情嚴肅,「你父親早年間,與相爺是否有過節?」
「沒有……吧。」
阮柔張口結舌,爹爹娶了明氏,跟相府有間接的姻親關係,兩家卻從無走動,反倒因阿娘掌家有所交惡。
但這也不過是內宅間的一些齟齬,稱不上過節,裴相總不至於為了這個,特意挑阮家的女婿以圖嫁禍吧。
前世爹爹判的可是通敵罪。
沈之硯對付軼知之甚深,當然不是來自連襟的那點交情,「付軼這人看著本分,實則頭腦靈活,頗擅鑽營,做事很有手段。」
阮柔撇了撇嘴,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付軼何止有手段,心思更是狠辣絕決。
「裴相知人善用,也絕非浪得虛名。」沈之硯唇邊浮起一抹愉悅,「不過這次,可說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付軼只消動動腦子就知,他是唯一看過帳本的人,交給相爺,他這個人就再無利用價值,只有滅口一條路等著他。」
阮柔眼皮一跳,「你為何不早些提醒我。」
「你不是已經攛掇你姐姐,準備跟他和離了麼。」
若非付軼包養外室,沈之硯還頗感棘手,他那位妻姐可說是付軼的「賢」內助,一心助丈夫官運亨通,出錢出力從不吝嗇。
阮家若不能早日與付軼撇清干係,興許裴安還有後手。
阮柔抬手撫著額角,一夜未睡,這會兒頭有些疼。
眼下事情到了這一步,反倒明朗了,相信以阮桑的性子,必不會心存僥倖。
優柔寡斷這個詞兒,一向是阮桑對她的評價,她自己要是也犯了,豈不是自打嘴巴。
袖口滑落一截,沈之硯目光落在她布滿青紫印痕的皓腕,抓過來細看,語氣帶了幾分遲疑。
「這……不是我弄的吧?」
自那日服過五凜散,一夜孟浪過後,沈之硯頗有幾分食髓知味,這幾日夜夜逮她作樂,真切體會到快活似神仙,樂不思蜀的滋味。
「我自己掐的。」阮柔訕訕霍開他的手,「昨晚怕一個錯眼睡過去,你就……」
半月形的指甲印嵌進瑩白雪肌,刺得沈之硯眼睛發酸,輕撫了撫她烏青的下瞼,喃喃道:「阿柔為了照顧我,一夜都沒睡……」
阮柔嘆氣,知道我辛苦,下次就別弄這些苦肉計了唄。
給他掖上被角,她沒好氣道:「燒還沒退,嚴爍一來又耽擱你養傷,趕緊睡吧。」
「你不是也東拉西扯說了一堆。」沈之硯抿唇,拍了拍榻,「上來一起睡。」
莊院人少,她一個人照顧他,確實忙不過來,「待會兒睡醒,咱們就回城了。」
他這是總算良心發現了嗎?阮柔倒是意外,斜乜著他,「真的肯放我出去?」
諷刺的意味太過明顯,沈之硯無言以對,抬手直接把人壓進懷裡,這一用力,傷口又滲了血。
「不想回,那就繼續在這兒住著好了。」
白絹濡濕一片,熱哄哄的血腥氣撲在阮柔鼻端,她掙了兩下要去查看,卻被他結實的手臂禁錮住,根本動彈不得。
這些日子她算是領教過他的力氣了,真不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他肯鬆口,阮柔便已放寬心,關她在這裡是為給翟天修下套,眼下他要回,她卻偏要唱反調。
「馬車顛簸,你傷成這樣,暫時還是別折騰了。」
說完,她趕緊補充一句,「過兩日謬神醫到了,我是一定要回去看望祖母的。」
「好。」沈之硯下巴抵在她發頂,輕輕蹭了兩下。
「我想給姐姐寫封信,你能讓白侍衛替我送一趟嗎?」
「好。」
這麼好說話,阮柔趁熱打跌,「那不如讓雲珠也跟著回去一趟,好歹跟呂嬤嬤報個平安,免得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