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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裡面的情況更糟,帷帳被撕破好幾處,燈架歪靠在牆上,虧得燭頭熄滅,不然非把房子點了不可。
讓人不得不懷疑,昨夜這裡進了強盜。
「老爺呢?」阮柔在榻上問她。
「上值去了啊,比平日早走半個時辰。」
可不是得早些,他們這是在城外呢,雲珠尋思著,那會兒見老爺似乎跟平日沒什麼兩樣,只囑咐別叫醒夫人,讓她睡到自己醒。
她走過去,將破了的帳子掛上金勾,瞥一眼榻上,頓時「哎呀」一聲。
薄衾半掩,露出的凝脂雪肌上,青紅指痕錯綜交疊。
「老爺他……打你了?」雲珠撲過來,聲音帶了哭腔。
「傻丫頭……」阮柔哭笑不得,又難為情得要命,把頭偏到里側。
若是呂嬤嬤在,定會看出她的窘迫。
她皮膚嬌嫩得很,稍一用力就會留下印子,哪裡架得住昨夜如狼似虎的沈之硯。
雲珠還是黃花閨女,再說從前老爺來正房過夜,事後她進去收拾,並瞧不出什麼跡象。
這會兒想想,昨晚上的確動靜不小,起初她還以為是夜貓子叫。
那聲音……靜夜裡聽來,怪瘮得慌。
都怪這鄉下院子太安靜,雲珠聽到後來臉開始發燙,覺得夫人明明像難受到極點,可……似乎又很高興,一時又在哭……
「還不快去拿衣裳給我。」
阮柔推了她一把,打斷雲珠的暇想連篇。
勉強撐著坐起,即便前兩回,沈之硯也沒有這樣放蕩過。
雲珠扶她到後面的淨房,沐浴過後,阮柔讓她出去,自己拿了藥膏塗抹,心下猶自慶幸,好歹是成親三年的婦人,若是剛嫁給沈之硯那會兒他就這麼瘋,她一早被磋磨死了。
「外面大門鎖了麼?」阮柔出來就問雲珠。
「沒有啊。」雲珠莫名奇妙,「上午我還跟秦嬤嬤在院裡擇豆子呢,她說今兒做豆腐。」
沒鎖門?阮柔心下稍安。
收拾停當,身上瞧著可怖,到底也未傷筋動骨,只腰腿仍舊酸軟,她對著鏡子把衣領往上提了提,遮住頸下一處被啄得發紫的印痕。
秦嬤嬤昨夜住下屋,見阮柔出來,忙放下手裡的農活,從小馬紮上站起來,不安地在衣襟上揩手,朝阮柔堆出笑容。
阮柔回應她和藹一笑,指了指大門,徑直走了過去。
果不其然,門外立著朱楓,見了她上前行禮,「夫人。」
「我想出去走走。」阮柔說著,手背在身後,朝還在院子裡磨蹭的雲珠擺了擺,示意她趕緊跟上。
「這……」朱楓面現難色,「大人上值前吩咐屬下,請夫人就待在院子裡,不要外出。」
阮柔眸色一冷,眯眼眺向一望無垠的田野,日光灼灼,近處不見車馬,她便是出得這門,想必也走不遠。
好,沈之硯這次不鎖門,改軟禁了。
她沒再說話,慢慢退回門裡。
朱楓鬆了口氣,夫人真要走,憑他一人也不敢攔,但四下埋伏的人手,早把這間小院圍得鐵桶也似。
夫人……插翅難飛。
第62章 有緣無份
◎只盼你另覓良配。◎
長公主府。
這些年端寧習慣了晝伏夜出, 大清早剛睡下就被宮人勸起,輕裝懶飾,坐在上首, 眼中帶兩分不耐煩。
「你就是元參?怎麼秦獻的東西在你手上?」
翟天修一身黑衣,將一座三尺來高的鐵匣子交到宮女手上, 語氣不卑不亢, 「此次王爺給殿下的賀禮, 本就是由屬下押送進京。」
端寧審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將信將疑。
怪不得她警惕,秦獻被刑部帶走, 只能說明皇上疑心未消,這個時候與那人私相授受,一旦坐實,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端寧調開目光,示意側旁一身男裝的宿玖, 後者凝目注視翟天修一瞬,搖頭, 「他不是王爺的人。」
「玖大人不在梟衛十五載, 怎知王爺這些年,不需添置新人手?」翟天修語氣平靜。
燁王離京前,宿玖等十餘人已被革除梟衛名列, 隆泰帝雖心有猜忌, 這些年卻仍是睜隻眼閉隻眼,任由這些人留在長公主身邊, 當作是她的一份念想。
端寧暗忖, 這元參剛從西北回來, 便能道破宿玖的身份, 看來倒不似作偽。
宿玖卻仍有疑惑,「王爺心系殿下,怎會叫你一個新人辦這麼重要的差事?」
「原也不是我一人的事。」翟天修眼帶譏諷,「秦獻本以為有裴相做保,自可安然無恙,誰知……」
端寧面色一冷,也不知是惱他言語放肆,還是氣裴安辦事不利,「你這是何意?」
「屬下不過陳述事實罷了。」翟天修正色,從懷中取出一隻雙蝶戲珠鎏金手釧,此刻神情才恭馴起來,呈在掌心,「殿下當認得這個。」
長公主瞥了一眼手釧,即刻起身上前,上下打量起他,「哦,原來是你!」
這手釧是她前幾日剛替秀秀打的,蝶似鳶尾,一大一小,拱衛正中的寶珠,其中寓意,她相信,蕭鐸見到的那天,一定會懂。
「秀秀可是跟本宮提過你好多回。」端寧眼中帶了笑意,語氣也溫和許多。
翟天修垂著眼,淡笑不語。
撥動匣身上的機關,四面鐵片徐徐展開,錦絨底座上,是一朵形將綻放的鳶尾花,碗口大小、栩栩如生,泛著最深沉的紫,隱現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