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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聽著這話,阮柔猛地抬起頭來。
前世他也曾說過,支撐他活來下的人,卻不是燁王,而是她。
這次為何改了口。
她眼中的質疑太過明顯,像一把利刃,直直捅進翟天修的心口。
「商行落在燁王手裡,我要拿回來,須得……虛與委蛇。」
翟天修語聲艱澀,伏身重重握住她肩頭,「不論你聽過什麼,一定要相信我,阿柔,我……從來沒有變過。」
白皙玉指覆上他的手,「阿修,我怎會不信你。」
前世一直到接風宴,她才得知翟天修攜帶機密面聖,事前他未曾向自己透露半分,眼下她無法道破。
本想借燁王和金刀商行,探問一二,不知是她太過直接,還是為何,翟天修的敏感超出她的預期。
令她心生愧疚,不得不說,沈之硯幾次三番的暗示,多少有些影響她的判斷。
手背傳來柔軟的觸感,多麼熟悉,過去他曾無數次牽過的手,如今卻不敢主動觸碰。
翟天修彎著腰,保持這個姿勢,她鬢邊被風吹起的青絲拂在他臉上,貼著那道疤,竟感到微微刺疼。
他移開了一點,搖頭苦笑,「你從前說話一向直接了當,三年未見,到底是長大了,學會含蓄了。」
阮柔訕訕而笑,不好意思地鬆開他的手,向後仰起頭,似避開他,又似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些,口吻故作輕鬆:
「給蒙古人幹了三年活兒,你要是能搜集點兒那邊的情報,可是大功一件呢。」
聽著像玩笑,她眉眼彎彎,拋磚引玉。
「呵。」
翟天修朗眉一挑,豎指在唇,這是從前他們說秘密前的小暗號。
「差不多吧,不光是蒙古人的……」
他略一沉吟,下定決心似的,對她道出實情,「跟燁王有關。」
阮柔心頭一跳,這便是她要找的答案。
前世她以為翟天修呈到御前的,是關於蒙古人的情報,不疑有他,眼下看來,應該是燁王通敵的罪證。
只是,這通敵的罪名,為何後來會落到阮仕禎頭上。
翟天修與她一同長大,他的為人,阮柔深信不疑,前世阮家的禍殃,似乎已尋到關鍵的一環,但其中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這正是她急切盼著翟天修回來的原因。
「那……」她想了想,「你可有門路到御前?」
翟天修眸光一沉,搖了搖頭。
原本這個人選便是秦獻,此人首鼠兩端,他頗費了番心思才打通關節,臨回京前,秦獻還拍胸脯打包票,道京城有人護他。
誰想,今日就被刑部帶走了。
面聖之路斷絕,在他的安排下剛剛抵京的那件東西,便成了燙手山芋,指不定,就會把他牽扯進來,一身污水,難以洗清。
「那要不然……」
阮柔剛開口,便被翟天修打斷,他斷然擺手,「今天我跟你說的這些,萬不可對第三人言。」
他神色鄭重,「之所以回京至今,我還沒回去看你們,就是不想把姨父姨母、以至整個阮家拖下水。」
「阿柔,這件事你不要管,我自有主張。」
阮柔心下一松,她的確想撇清。
說她自私也好,不得不慎之又慎,以免阮家重韜上一世的覆撤。
第55章 相互猜忌
◎「這麼久以來,你可有信過我?」◎
夕陽徐徐墜落, 金色輝光漫灑大地,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洵染一層妍麗色彩。
阮柔獨自坐在亭中, 山風微涼,她輕輕環住雙臂, 隔湖眺望遠山。
身後傳來草枝破碎的咯吱聲, 她沒有回頭, 夕陽將一個人的身影長長地拉到她面前,她依舊坐著,一動未動。
「阿柔怎麼一個人走來這裡, 叫我好找。」
沈之硯到了近旁,金光映在清雋面龐上,令他顯出一派端方聖潔之姿,清凌凌的瑞鳳眼低垂,含著一絲冷意注視阮柔。
對於沈之硯的到來, 阮柔並不如何驚訝,上次他也是這樣, 突然出現在光通寺。
與阿修匆匆一晤, 人離去不久,他便來了。
「在佛堂悶了一下午,出來走走。」阮柔朝他一笑, 「夫君怎知我在這裡?」
沈之硯笑而不答, 斜倚亭柱,與她一同望向面前的湖泊。
今日上午往郡主府拿人, 嚴爍本有提議:「待會兒動靜小點兒, 到底是聖上新封的郡主, 鬧大了, 長公主那邊恐怕不好交待。」
誰知沈之硯卻要反其道而行,「上次抓莫義的情形你忘了?別說我沒提醒,多多加派人手早做安排,要是被人截了胡,後面的線索就斷了。」
這樣一來,聲勢必定小不了。
嚴爍一副牙疼的表情,明明是他故意放走的人,那金刀少主人在外面,這些天給他們添了不少亂子。
「老實說,這欲擒故縱的路數,可與你平日行事不符,反正我是看不懂。」
沈之硯按兵不動,是不想在阮柔面前落下口實,說他公報私仇。
誠然,他的確是公報私仇了。
再說,他目前還拿不出確鑿證據,可以把翟天修一舉釘死,之所以捉拿秦獻,故意搞得聲勢浩大,也是想引翟天修現身劫人。
只要是對翟天修造成損失的事,沈之硯都樂此不疲,便是無用功,也要做到不遺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