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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他的手臂自頸下穿過,環在胸前,帶著薄繭的指尖撫在頰畔,隱有幾分急切的情熱。
「夫君,明日要行齋戒禮,今晚不宜……」
低語如同蚊蚋,卻又似一桶冷水潑在炭上,沈之硯迷離的瑞鳳眼恢復清明,幽深處意味複雜,有惱怒,也有克制。
悶悶吐出的氣息,燙得她耳尖發麻,搭在腰窩的手用了點力道掐住,暗啞的嗓音在她耳邊抱怨,「阿柔都盤算好了。」
明知今夜不行,才特意跑到他床上來。
拂過她頸間的碎發,堅硬如石的雙臂緊緊箍著懷裡的人,像一道冰冷又頑固的枷鎖。
阮柔提心弔膽,背後熱哄哄的胸膛烤得她口乾舌燥,「我才沒有,夫君可有什麼想求的?明日在佛祖跟前,我替你也進一炷香。」
沈之硯嗤嗤冷笑兩聲,臉埋在她秀髮里,語聲含糊不清。
「阿柔還是……自求多福吧。」
第54章 故人相見
◎不論你聽過什麼,一定要相信我。◎
翌日一早天剛亮, 阮柔乘車到了阮府門前,阿娘果然備下足足三車的供品,她則坐到女兒車上, 母女倆一路說著話,馬車向城外駛去。
阮柔見阿娘神態間隱有倦怠, 靠在她懷裡, 抬手去撫那張依舊光潔白皙的臉。
「您近來是不是過於操勞了?家裡那些事, 自有管事們去做,您得空清閒些吧,在家陪陪祖母, 還有爹爹。」
「他們倒是都不用我操心。」方苓嘆口氣,手在女兒身上有一下沒一下輕拍,「不省心的,你算一個,現今你姐姐也來添亂。」
阮柔撐起一點瞧了瞧阿娘的臉色, 阮桑應當還沒說,她們姐妹慣會先斬後奏, 對著爹娘向來是報喜不報憂。
「桑蟲兒又怎麼啦?」
「昨兒忙忙遞信找我要人, 柜上四五個大掌柜都叫她借走了,說她手上有幾單大買賣,跟我要路子走貨。」
阮柔不動聲色挑了挑眉, 似乎有些猜到, 阮桑打算做什麼了。
抱怨一陣兒女冤家,方苓垂下眼, 探詢地望著女兒, 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 壓低音量。
「你真打算見他?」
阮柔神情一滯, 偏開臉去,故作輕鬆地笑,「我和阿修這麼多年的交情,他險死還生,難道回來了我都不去瞧上一眼。」
「你別跟我打馬虎眼。」方苓口上說著支持她跟沈之硯和離,到底婚姻之事不該草率。
心疼女兒是其一,她若想繼續,哪有當娘的反去硬拆的道理,「既然你有意跟沈之硯過下去,從前的當斷則斷,單獨見面總是不好。」
「怎算是單獨,這不是有阿娘陪著我麼。」阮柔輕笑。
方苓嘁了一聲,「要是叫老太太知道,非得氣夠嗆。」
阮柔吐了吐舌頭,揉搓著阿娘的手,半晌沒吭聲。
祖母知曉,頂多抱怨阿娘過於縱容,今日她偷偷上青台山去見翟天修,若被沈之硯察覺,那才是兇險莫測。
一個早上,她在沈之硯跟前戰戰兢兢,生怕他臨時改口,說要陪她一起,乃至心不在焉,更衣時差點把他朝服撕破。
引來沈之硯無聲的注視,那雙沉冷無波的眸子凝在她身上,似乎早有知覺。
*
此時,沈之硯經宣武門出宮,身邊一路同行的是稟筆太監桂保,他雙手籠在袖中,步履不急不徐。
「沈大人想要秦獻,倒也不是不行,聖上既已將軍械案全權交託在大人手上,他是人證之一,自該隨你傳喚。只不過嘛……」
桂保嬌若女子的眉眼間冷意凜然,「他與本座相識於微末,追隨聖上那些年,是可以交託後背的交情,沈大人把人弄到詔獄去,那就成了板上魚肉,任你宰割。」
眼下雖是同為聖上辦事,但於私,他跟沈之硯的那點恩怨還未揭過。
過去想殺的人,他沈之硯非要保,如今桂保有心保全秦獻,這人又來跟他做對,真真可惡。
「國有國法,沈某自不會濫用私刑。」
沈之硯冷淡回應,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絲毫不賣東廠大總管的面子。
「桂公公既發了話,那我現在便去郡主府拿……」
他清雅一笑,改口道:「請人。」
桂保氣得七竅生煙,但到底理智未失,沈之硯連秦獻的棲身之地都已知曉,自是對他有過諸般調查。
上次面聖,陛下只略問了秦獻幾句,看那意思似乎不打算深究,只是未允他想回十二監的請求。
桂保心下微驚,情知聖上還是對秦獻生了疑,許是有什麼確鑿證據,已經被沈之硯拿住。
他臉色沉肅,默默看著沈之硯揚長而去,與秦獻過去的情誼再重,自然也抵不得皇命,桂保不需思量,心頭已有定論,只是……
沈之硯一而再與他作梗,半點情面不留,將來也不可能有合作的機會。
*
抵達光通寺已將近午時,用過齋飯,下午的佛事由茂德禪師親自主持,儀式繁瑣冗長,阮柔熬著時辰,等人等得心焦如焚,最後還是忍不住,拖了個蒲團跪到方苓邊上,小聲問道:
「阿娘,不是說好的申時麼,這都快酉初了,他怎麼還沒來?」
怕的是翟天修爽約,她好容易找到個藉口出來,今日見不著,下次不知要到幾時。
「三年都過來了,一個時辰就把你急成這樣。」方苓眯開一隻眼,到底女兒是不是還存著心思,這會兒她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