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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夫人,就是你慣得她。」呂嬤嬤不滿抱怨,卻也關心後續,「後來你怎麼逃出來的?」
「後來啊,我聽見了鳥叫。」
雲珠一臉神秘地笑了,「當時我還挺納悶,怎麼這鳥兒聽著,跟咱們家的聲兒一樣,它叫了半天,我沒忍住,往牆外扔了塊石頭,後來牆頭上就下來個人,我一看,哈哈,原來是白大哥。」
第47章 年輕氣盛
◎興許相爺會網開一面,放你一馬。◎
「付軼?」沈之硯聽白松說完, 原來阿柔撞見她姐夫與外室私會,這才派了雲珠出去,鬼鬼祟祟, 倒叫他猜了半天。
「主子,還有個事。」白松一貫沉穩的臉上, 難得流露興奮, 「宅子裡那女人是梁二娘, 梁澤的女兒。」
嗯?
沈之硯展顏,拊掌緩聲道:「得來全不費功夫。」
梁澤是金刀掌柜莫義口供中的關鍵人物,便是當年背叛翟家、率先投靠燁王的鏢局二當家。
這人在西北、京城這條線上經營多年, 身份早已洗白,搖身變成一介豪商富紳,在京城周邊大量置辦產業,另有幾所私宅,可謂狡免三窟, 行跡神出鬼沒,見過他本人的極少。
火燒鹽庫時, 梁澤就在曲商湖對面, 嚴爍帶人趕去遲了一步,叫他逃之夭夭。
順著當日留下的線索,抓住梁澤只在時間早晚。
沈之硯略一沉吟, 「人一定還在京城, 你即刻派人通知嚴爍,盯緊梁二娘這條線, 三日內, 我要梁澤歸案。」
他心中預想的時間, 從燒毀私鹽伊始, 只有一個月,若元參就是翟天修,得知京城的貨損失慘重,定會提前趕回。
他是金刀鏢局的少東家,找梁澤這個叛徒一雪前恥,接下來才能坐穩金刀頭號交椅。
若說燒鹽庫是第一個誘餌,那麼梁澤,就是沈之硯將要從翟天修口邊搶下的一塊肥肉。
待那人一步步落入陷阱,沈之硯便會揭穿他的醜陋嘴臉,為虎作倀,替殺父仇人效力,阿柔看清他的真面目,自然就會死心。
*
轉眼到了初九這日,皇帝壽誕,乾清宮安排下盛大典禮,百官入宮覲見賀壽,五品以上身兼誥命的夫人也須前往。
阮柔位次靠前,立在一眾大妝華服的貴婦中間,年紀屬她最小,盛妝下姿容絕頂,頗為引人矚目。
她輕垂眼瞼,只以餘光掃視四周,心裡卻在想,阮桑一輩子想要的,無非是鳳冠霞帔加身,可以在這樣的場合走上一遭,給阿娘爭口氣。
那些年她剛嫁給付軼時,吃了多少苦,幫他逢迎上官家的女眷,被人奚落了也打落牙齒往肚裡吞。
一心指望她那個老實巴交的夫君,有朝一日官運亨通,兩人共同打拼之下,讓付家早日躋身京城高門行列。
可笑。
阮柔微微側過頭,隔著寬敞大殿,掃視對面百官的行列,與她差不多齊平的位置,站著她的夫君沈之硯,至於付軼,則要排到更後面,大概在殿門外的廣場上。
這時,前方起了一陣騷亂,阮柔抬首望去,金鸞丹墀之上,皇后正率領眾妃祝酒,在她的身前,是一身華服高髻的端寧長公主。
阮柔這裡離得較遠,聽不大真切,還是附近交頭接耳的議論,才弄明白出了何事。
侍者捧來盛酒的金樽,按禮第一杯該是皇后拿,卻被長公主伸手端了過去,皇后低聲提醒了她一句,誰知這下卻捅了馬蜂窩。
端寧長公主冷笑著,當場將杯盞拋摔在地,直指皇后有心針對,想讓她丟臉。
皇帝在御座上沉著臉,聽她二人爭吵不休,不,主要是長公主一個勁在咄咄逼人,他上前解圍,斥責了皇后兩句,叫她先回後宮,才轉頭來安撫這脾氣大得嚇人的皇姐。
端寧長公主當著眾臣的面,完全不買皇帝的帳,高亢清亮的嗓音如同一把足金手柄的小小音錘,連連敲擊懸在前殿兩側的編鐘,發出一連串嗡嗡作響,話語便無法清晰傳到後面,阮柔只隱約捕捉到幾個字。
「皇恩浩蕩……惜……郡主,丟了皇家顏面……罪人。」
如是云云。
接著,端寧長公主長袖掩面,哭著奔出殿去。
阮柔悄悄踮起腳尖,這一排最首位站的是裴夫人,由於她生得高大,一頂鳳冠也是官眷中最隆重的,有些鶴立雞群的意味,
順著鳳冠的縫隙,阮柔一眼便瞄到,站在皇帝身邊的正是裴琬莠。
她今日的服制格外隆重,阮柔已經得著消息,她被皇帝賜封郡主,號惜歸。
這名號,聽著就不大像樣。
聯想到秀秀長在鄉野,這其中多少有點諷刺意味,隨著長公主翩揚的衣擺在殿中划過,眾人齊齊轉過身來,阮柔看清裴夫人眼中揮之不去的嫉恨。
皇帝給裴琬莠賜郡主,便等同於默許了長公主與她的母女關係,阮柔略感奇怪,長公主難道不該對此感恩戴德嗎?
怎會當眾跟皇帝鬧得這麼難堪。
上方,皇帝表情沉默,半晌,和煦地向裴琬莠一笑,「去吧,你跟上去瞧著點。」
裴琬莠到底年紀小,這兩天被突如其來的榮華富貴沖暈了頭。
半年前,她還是個每日早起勞作,上山放羊的野丫頭,陡然被接回京城,說她是相爺的女兒,就夠讓她開心得忘乎所以了。
沒想到,她的猜想竟這麼准,長公主,真的是她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