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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要說目前執懷疑態度的,除了翟天修,阮柔覺得付軼的可能性更大。
到了月初,正是店鋪盤帳的時節,阮柔稟明沈老夫人,這幾日時有出門,去各家店裡見掌柜。
這天巡完店,時至黃昏,馬車進入嵐暉坊,華燈初上,一派燈紅酒綠。
阮柔坐在車裡搖動團扇,手忽地一頓,扇子搭在挺翹鼻尖,掩住半邊面,透過車簾,望向路邊的男子。
那人剛從一家綢緞莊出來,一身淡藍袍服較平日看去,頗顯兩分儒雅周正,手裡捏著柄玉骨摺扇。
正是付軼。
她這姐夫並非科舉出身,早年間捐了個末等小官,一步步從底層開始,憑著踏實肯干、任勞任怨,做到今天長蘆鹽運司副使的職位。
阮柔從前取笑姐姐嫁了個莊戶,付軼不似京中權貴子弟,生得膚色偏黑,衣著樸實無華,話不多,卻給人穩重的印象。
今日這身打扮卻略顯浮誇,付軼出門後向兩邊各望幾眼,隨後沿著甜酒河的堤壩,信步往前方的幽深巷口走去。
阮柔杏眼微眯,瞧著他的行跡,怎麼都覺著幾分鬼祟。
她轉眸回望那間綢莊,這時恰好有個女子從內走出,一襲水紅百蝶長裙頗為惹眼,頭上簪一支攢金珠釵,頂頭的珍珠拇指那麼大。
這裡是嵐暉坊,城中有名的銷金窟雲集於此,多有衣飾招搖的青樓女子出沒,而這人的身上,倒並無多少風塵氣。
「她不是說自個兒是良家麼。」阮柔輕笑,推了推雲珠叫她看。
正是那日豐淖園裡,有膽跟裴夫人叫板的紅衣婦人,蓮夫人的女伴。
雲珠眼睛瞪大,半晌哦了一聲,「前面不就是甜酒胡同。」
甜酒胡同,是京城有名的外室聚集地,說不清為何這種事也要扎堆。
大抵是那些樓里的姑娘,一時傍上金主得以贖身,寧願就近而居,萬一哪日遭男人拋棄,還可回去重操舊業,賴以謀生吧。
而京城的男人,則多以在甜酒胡同置下外宅為榮。
這也是阮柔在此見到付軼,感到驚訝的原因。
那婦人也沿河道往裡走,阮柔心頭一動,對雲珠道,「你跟上去瞧瞧。」
「什麼?」雲珠驚訝回頭,不明白夫人為何要她去跟蹤一個外室,腦子飛快轉動,「難道老爺他……」
她趕緊東張西望,「哪兒呢?夫人看見老爺了?」
阮柔都被她逗笑了,「剛才是瞧見個熟人,不過不是老爺,是我姐夫。」
「啊!」雲珠張大了嘴。
「你跟上去看看,這兩人是不是認識,去的是哪間宅院。」
阮柔交待她,「完事了再來找我。」
「可說好了啊……」雲珠還不放心,切切叮囑,「曲殤樓那麼好玩的地方,夫人怎麼能……連個侍女都不帶,一個人去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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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難以泄憤
◎「你怎麼敢?」◎
曲殤樓是嵐暉坊近兩年間最紅火的酒樓, 裝潢雅致,古意盎然,很招文人雅客青睞, 世家貴女也常在此相邀宴請。
今日阮柔是受邀前往,約她的是裴琬莠。
自從豐淖園之後, 阮柔遣人去相府回禮, 婆子回來便帶了裴琬莠的口信, 說哪日得空一起出來玩。
當時僅當是一句客套,誰知接連幾日,裴琬莠數次派人來找, 偏是阮柔一直沒空,今日出門,裴琬莠的貼身婢女阿斗就等在門口,百般央求她一定要來赴約。
阿斗的原話是,「今兒再請不到夫人, 我們姑娘說要罰我餓上三天呢,夫人就當可憐婢子了。」
裴琬莠的侍女也跟她本人一樣快人快語, 阮柔推辭不過, 只得應承下來。
回頭又進去壽安堂跟老夫人說了一聲,自不能提及裴四姑娘,只道阿娘找她, 晚飯在阮家吃完再回。
眼下雲珠的抱怨, 恐怕那句「好玩」才是重點。
曲殤樓開在嵐暉坊,出入人等頗為複雜, 除開每家酒樓都有的歌姬舞娘, 據說還有南風館的小倌兒。
阮柔也不知裴琬莠為何選在這種地方見面, 倒深以為然, 有其母必有其女,風傳端寧長公主行事不羈,常召些男子入府彈詞唱曲。
分明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行,你趕緊去吧。」阮柔催著雲珠趕緊下車,再晚些,付軼都走得沒影兒了。
前方牌樓高聳,氣派十足,正是曲殤樓,一正兩副三幢樓宇,皆是雕樑畫棟,更有曲徑通幽的大片園林,可作曲水流殤。
主樓內設有瓦肆,歌舞聲喧囂不絕,兩側則為雅園亭台,清悠恬靜,女客大多會在此包下一座小庭院,與其他賓客相隔較遠,便算不得隨意出入大庭廣眾,有礙家門清譽。
頭前引路的侍者身著大袖廣服,行動間翩然若仙,領著阮柔沿明廊向內走,庭院花樹掩映,四下有錯落的石制燈台,夜色中宛如撒了一地明珠。
這般園林造景的水準,便是打造皇家御苑也夠格了,阮柔一路賞玩,步下迴廊,即將轉入前方一座小庭院時,恰好不遠處也有一名侍者引著個男子,瞧著前行的方向,似乎也是裴琬莠今夜訂下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