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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人家年紀比你小了七八歲,已是三品官兒,都沒像你這麼,左一個右一個的往家抬。」
沈之庵摸著微凸的肚皮,跟她瞪眼,「他比我年輕,當然不著急,我這還不是為子嗣著想,你不叫我納妾,大不了養在外面,等孩子生下來,就不信你敢不讓人進門。」
姚氏氣個半死,「你想學相爺,就怕你沒那麼大個頭,戴不起高帽。」
她還想學裴夫人呢,也不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生的野種進門。
那個庶女姚氏可以不管,但親女兒還得靠她置辦嫁妝,姚氏心頭打著算盤,尋摸往後該上哪兒弄錢去。
二人行禮告退,沈老夫人叫住姚氏,「你先別走,我還有話跟你說。」
阮柔便自己捧了匣子和裝鑰匙的托盤,兩個疊在一起,走出房門。
呂嬤嬤站在廊下等,見她捧著那麼些東西,趕忙上前接過。
因著上次跪祠堂,她不放心阮柔一個人過來,來時路上就說:萬一老夫人還想算舊帳,說什麼她也得攔著,再不行,回阮家告訴夫人去。
當時阮柔嗤笑,「老夫人怕是連阿娘的面都不肯見,你就算把她叫來,大門都進不來。」
「老夫人真讓你管家啊?」出了院門呂嬤嬤才問,心下暗道,老爺料事如神。
阮柔沒精打采,半晌才嗯一聲,眼下她只想暫時維繫與沈之硯的關係,遲早是要和離的,老夫人這個時候把家交給她,真是多此一舉。
呂嬤嬤倒是很高興,「從前夫人教你管家理財,如今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方苓在教導女兒上堪稱嚴母,阮柔姐妹倆十歲上就學打算盤,一日練習兩個時辰,錯了打手板,阮柔對此記憶猶新,比學刺繡還難。
阮桑嫁去付家,極短時間內便彰顯出持家有方、生財有道的本領,深得婆母喜愛,阮柔卻在沈家活成個透明人,徒有其表。
「總算還有一樁好處。」阮柔掩口輕笑,「往後出門就有藉口了,不必回回請示。」
回到棠梨院,沈之硯還沒回來,阮柔轉身出了房門,在院子裡抬頭眺望,藏書閣高三層,在這府里各處都能看到,上面亮著燈。
回來見雲珠正打開那隻紫檀匣子,震驚之餘撇嘴,「才這麼點兒東西呀。」
也就比阮柔的嫁妝多了幾處田產,但她手裡的店鋪,皆是地段上佳、經營良好,每年進項頗豐,反觀沈家這幾間店,單從每月呈上的帳簿即可看出,狀況堪憂。
「這些明日再說,我先洗澡。」
阮柔招呼雲珠往浴室走,想著趕緊洗完上床,待會兒沈之硯回來見這邊熄燈,興許就不進來了。
這人一反常態,忽然不知節制起來,昨夜又來纏她,被她好說歹說矇混過去,到底心裡有點發怵。
摻了牛乳和花瓣的水溫熱,激得晶瑩雪膚泛起一層霞暈,阮柔閉眼靠在浴桶上,熱意蒸騰下,桃腮緋艷,朱唇瀲灩。
她舒服地發出一聲呢喃,一點古怪的旖旎,悄然浮上心間。
腦子裡走馬燈一樣,閃過的畫面叫人羞於直視,正是前天夜裡,跟沈之硯在榻上纏綿的一幕幕場景。
她驀地睜開眼,濕淋淋的眸中漾著惑人的媚意,貝齒咬住下唇,難掩口中的細弱喘息。
一綹濕發黏在雪白頸項上,像一尾黑亮的蛇,蜿蜒而下,遊走於粉嫩軟膩的嬌軀。
她身上起了從未有過的變化,說不清怎麼了,好像很熱,身在熱水中,卻又冷得打起寒顫。
阮柔全然不知,午間睡著時吸入的媚香,因份量不多,之後沈幼舒出事,接下來一番忙亂,叫她完全沒時間察覺身體的異樣。
這會兒整個人浸入熱水,壓抑的藥性復甦,這才生出異狀。
她雙手交疊環在脖頸,擁住自己的身體,水底下,兩條細白勻稱的長腿絞緊。
*
沈府的藏書閣,始於沈之硯祖父那一代,書籍尚在其次,裡面最多的,是歷朝歷代的案件卷宗,所涉包羅萬象。
在沈家奪爵,足以汗牛充棟的典藏,交予祖父的同僚手中保管,買回宅邸後方物歸原主。
沈之硯自識字起,就愛流連其中,除開四書五經、應付科考的那一套,他的所有常識見解,皆來源於此。
今夜他來到這裡,循著記憶在二樓一座架子上,一口氣翻出十來本厚重卷宗。
江南兩淮多秦樓楚館,涉及的案卷中,有關於這個行當的詳盡資料,其中便包括房/中/術。
沈之硯文采斐然、學富五車,但在這件事上,自認還是個白丁。
不懂就學,他相信以自己的悟性和研習能力,這些難不倒他。
過去他像個老學究,視房事為周公之禮,敦睦夫婦之倫。
前天夜裡,他莽撞得像個初經人事的毛頭小子,後來被阿柔罵作混帳,沈之硯返躬內省,誠然,世間男女之事遠非如此刻板,閨房和睦,亦不失為夫妻情意深厚的佐證。
眼下,他望著面前的春宮圖,忽地悟了:
怪道說,書中自有顏如玉。
原來指得是……這個。
沈狀元勤奮好學的勁頭上來,專注研讀到二更鼓響,這才起身,將攤了一案的非禮勿視全部收好,按冊放歸原位。
離開藏書閣前,他在窗邊眺望棠梨院,見正房燭影昏黃,心頭一喜,阿柔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