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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嘿喲嗬!」游鴻樂大喊一聲,胸脯拍得咣咣作響,「來,沖這兒,你敢麼?」
他有恃無恐,「你不過是長公主的義女,我可是她親外甥,你敢傷我一根汗毛,陛下饒不了你。」
眼下裴琬莠還真拿他沒轍,權衡利弊她懂,知道游鴻樂說得一點不假。
阮柔掌緣抵在額角按了幾下,打算進去和他談談,便聽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怎麼了?」
雖是頭腦昏沉,阮柔卻在這一剎那找到了主心骨,驚喜回頭,午宴前的不快全都拋到腦後,「夫君……」
沈之硯皺著眉,聽她三言兩語說完,目光在她身上遊走,「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我?沒事啊。」阮柔一愣,醉酒後的事完全想不起來,「就是頭有些疼。」
沈之硯向她靠近些,鼻尖微聳,嗅到一絲異香,旋即面沉似水,陰惻惻的目光越過裴琬莠頭頂,挾著噬骨的冷鋒,看向游鴻樂。
游鴻樂悚然一驚,被他這要吃人的眼神震懾住,向後退了幾步,扭頭四下一看,撂起袍子往後窗竄去。
裴琬莠當真是膽大心細,嗖地一聲,弩箭激射而出,就釘在游鴻樂面前的牆上,尾翼顫動不休,嚇得他大叫一聲。
但游鴻樂隨即便也想到,這小娘皮不敢真殺他,轉身又朝另一扇窗跑去。
沈之硯不慌不忙彎腰,從廊下的一排花盆中撿起一個,掂了一下抖手拋出,極准地砸中游鴻樂後頸。
「哎呀」一聲慘叫,那人應聲栽倒。
裴琬莠震驚回頭,上下打量沈之硯,咧嘴笑道:「可以嘛姐夫,準頭很好哦。」
沈之硯沒理她,目光在阮柔發間略一逡巡,抬手摘下一支累絲鎏金釵,釵頭是掐金的兩朵芍藥,他指尖捻在花蕊中心,抽出一根比頭髮還細的金絲,捋直了半指來長,兩指搓動,走進房門。
游鴻樂被他砸中後腦靠下一點的位置,人不至於立刻昏死過去,卻會暈乎得難辨方向。
他正從地上艱難撐起身子,口中罵罵咧咧,沈之硯走上去,膝蓋重重壓在他大腿後側,剛起一半的人又給摁趴在地,隨後一把掀開他身後衣衫。
金絲被沈之硯捻得筆直,如同針灸用的金針,照准游鴻樂後腰眼,驀地刺入皮肉,緊接著拇指一推一壓,針尾全數沒入,看去只剩一個細孔。
游鴻樂猛地倒抽一口涼氣,委頓在地。
鑽心的疼只在一剎那,他驚詫間探手去摸後腰,卻又尋不著剛才疼的那個點在哪兒了。
「你幹嘛!」他吼道,掙扎著要坐起來,這才發覺全身像灌了鉛似的,酸軟無力。
沈之硯拖過一張椅子,在他身側坐下,指節輕叩扶手,發出朗朗清音。
「若我是你,現在最好不動。」
游鴻樂已然驚到失聲,上次吃的虧記憶尤新,要是知道沈之硯在這裡,打死他都不會來。
沈之硯伸出三根手指,「有三不可,請世子記下。」
「金針入腎,三日內不可隨意走動。三月內不可行房……否則,世子性命堪憂,到時沈某也愛莫能助。」
游鴻樂趴在地上愣愣聽著,抬起一點頭,「還有一個呢?」
沈之硯溫和一笑,彬彬有禮道:「此間事,不可對外人言。」
他抬起腳尖,輕輕點在游鴻樂的後腰上,地上的人立刻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
哀號響徹全屋,沈之硯的聲音輕描淡寫,「腎屬金,金針遊走於腎水,並不會對世子帶來其他不便,百日後自會消融。」
「只接下來這三月,世子在房事上還需克制,一旦破戒,金針行血而走,後果嘛……」
「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游鴻樂哭得像小寡婦上墳,戚戚哀哀,「京城哪個不知,我乃帳中金刀神,夜夜無女不歡。」
「金刀……神。」沈之硯沉吟間,不覺被這兩字逗笑。
「此針法乃沈某獨創,便是太醫院最擅行針的李院判來,也是束手無策。」
沈之硯於用刑一道,與馬牢頭可謂殊途同歸,對人體骨骼經脈了如指掌,更為偏愛針刑以及藥物逼供。
只他並不屑於深研此道,真要說起來,他擅長的還是掌控人心,以精妙的分寸感,於細微處拿捏人。
「若世子將此事告知令尊令堂,抑或上金殿稟明陛下——沈某自會遵從聖命,以磁石將金針吸出……」
明明是威脅的話,此時聽來,卻令人生出如沐春風的錯覺,游鴻樂眼中閃過希翼。
「金針細若牛毛,在此過程中極易滑脫,一旦泥牛入海,大羅金仙也無力回天,到那時的話……」
目光順著游鴻樂的大腿上移,停在兩腿間,游鴻樂頓感頭皮發麻,口唇顫顫:
「如何?」
「放心,死倒不至於。」沈之硯露出安撫的表情,「只是往後陛下身邊,怕是會多出一位新內侍。」
他抬手做了個一刀兩斷的動作,游鴻樂腦中應景地響起一聲「咔嚓」,兩眼上翻,當場暈死過去。
第37章 豐淖園(六)
◎哪怕恨我也行,但不能不要我。◎
沈之硯整治游鴻樂的時候, 阮柔正在內室安撫沈幼舒。
她中的大抵是媚香,阮柔沒經驗,姚氏倒是懂些, 喚采霞端了涼水給她擦洗,又叫雲珠去煮醒酒湯。
不多時, 沈幼舒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