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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游鴻樂嘀咕,他手一松,連忙活動臂膀,乜斜著眼,「沈侍郎當街傷人,我倒也要討個說法。」
沈之硯眉宇清朗,目光落在他肩上,「哦?沈某何有傷你。」
第25章 面具撕碎
◎突如其來的真相揭露。◎
游鴻樂直勾勾盯著沈之硯,一把扯開半邊衣衫,扭過去大喊一聲:「你自己看!」
大街上人聲一靜,上百雙眼睛朝他露出的半邊「香肩」看去,接著齊齊發出一陣噓聲。
瘦骨如柴沒啥看頭,倒是脖子上有兩三個淺紅印子,頗為香艷,熟知此道的一眼便瞧出,不知是哪個小娘兒留下的,紛紛發出會意的笑聲。
至於沈之硯剛才按過那處,皮膚光潔,突起的胛骨完好無損,連個指甲印都沒留下。
沈之硯不再理他,走到阮柔面前,垂眸凝視一瞬,「怎麼樣?你沒事吧?」
阮柔乍見到他,先是依著舊日習慣,如同吃下顆定心丸,整個人都踏實了。
接著又緊張心虛起來,似乎沈之硯是從對面迎風茶樓出來的,不知有沒有看見她去春茗茶行,搖頭輕聲道:「我沒事。」
雲珠在旁興奮得兩眼放光,心說老爺真乃神人,她這麼一念叨就來了。
沈幼舒在老家也沒受過這等委屈,先是被堂嫂保護在身後,接著堂兄出馬,立刻把那登徒子治得服服帖帖,只覺格外揚眉吐氣。
阮柔卻是現下才知,那人是曲國公世子,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不由低聲對沈之硯道:「對不住,我給您添麻煩了。」
沈之硯臉色一沉,漆眸陰鬱,沉默轉開頭,恰好看見街對面的阮承宇。
阮承宇好整以暇抱臂斜倚在門廊下,見著這邊好友調戲自家妹子,他是不好過來,幫哪邊都說不過去。
卻是沒看出來,那一向以溫潤和善著稱的妹婿,竟當街使出詔獄裡的刑訊手段,用在皇帝的親外甥身上。
果然,人不可貌相。
沈之硯,分明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兩人目光相觸,阮承宇不閃不避,甚至帶些挑釁的意味。
沈之硯面色不動,卻並不與他爭鋒,淡然斂目,心知先前廊間他出來一阻,是為給游鴻樂製造機會。
夥計及眾護院各自退開,圍觀路人便也散了,游鴻樂嘴裡嘟囔著,一下一下繞臂活動關節,心道真他媽邪門,怎麼一點都不疼了。
他大模斯樣跨過橫街,絲毫不為剛才的丟臉行徑感到羞恥,朝阮承宇走過去,半道忽地頓住腳,目光落在一輛馬車前,頭戴面紗的女子身上。
擋著臉,身段掩在寬大的粗布麻衣下,游鴻樂憑藉一身出入風月多年的經驗,眼光毒辣,一眼便瞧出,又是個極品。
今兒這桃花運嘿還真是,老天叫我不走空穴,還有個在這兒等著呢。
既是以面紗遮臉,那必是生得極美,不肯讓人瞧了去,他三步並作兩步過去,口中嬉笑搭訕,「美人兒,走,跟爺樂呵去。」
說著就來撂金巧兒的面紗。
一旁潘茂嘉還未離去,暗道不好,大喊一聲,「世子爺使不得呀,別掀!」
他是好心提點,生怕無鹽丑貌驚了游世子,游鴻樂眼見個破衣民女也不叫他上手,還非掀不可了。
「吡啦」一聲,他拽下面紗一把撕碎,「爺今兒就要這姑娘,戴這勞什子玩意擋個……」
話沒說完,游鴻樂整個兒呆愣原地,盯著對面猙獰可怖的臉,一時說不出話來,連驚叫都忘了。
明晃晃的日光落在金巧兒身上,將她的臉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世人眼前,隔遠了乍眼看去,似新嫁娘臉上的胭脂多塗了幾層,紅得刺眼。
然而若是離得夠近,便能看見那些細小的白色肉粒,不似女兒家晶瑩無暇的淚珠,倒像一池子鮮血中,浸泡著數不清的人頭,浮沉間發出細小卻刺耳的尖銳呼嘯。
「這他媽的是個什麼……鬼!」游鴻樂大喊一聲,拔腿就跑。
潘茂嘉便在此時冷笑出聲,指著金巧兒向沈之硯朗聲道:
「裴相叫你將西山奪田案的苦主帶去一見,你卻暗中給人下藥,毀了一個姑娘的臉,便是毀了人一輩子呀。」
「沈大人吶沈大人……」潘茂嘉作痛心疾首狀,「你曲解裴相一番好意在先,又自作主張加害苦主,實是豺狼心性、忘恩負義,令人不齒。」
街上這會兒已經散得七七八八,路人不懂朝堂勾心鬥角,大多不明覺厲,只對著眼前女子駭人的一張臉唏噓連連。
唯獨阮柔心下凜然,難以置信地看向沈之硯。
她曉得他並不似外表那般光風霽月,若無城府與心機,也不會坐穩刑部侍郎的位子。
她忌憚他,哪怕前世被囚鎖莊院,後半月啞婦沒來送飯,她也有過為他開脫,一個遠在京郊的下人,他沈大侍郎自不可能日日過問,餓她凍她,或許並非沈之硯的本意。
畢竟,除了背棄和離書的承諾、將她劫走鎖起來之外,他並未親手對她做過什麼惡行,哪怕最後那杯毒酒,也同樣來歷未明。
重生歸來後,阮柔一路謹慎地揣測衡量,不肯隨意冤枉了他,然而眼下突如其來的真相揭露,令她震驚之餘,整個人如墜冰窟。
裴相不是深為倚重沈之硯,連女兒都要嫁與他嗎?怎會……
潘茂嘉那番話一聽便帶著構陷的意味,阮柔憑著自己的見識去偽存真,分明是沈之硯替裴相物色女人,這是什麼樣的——翁婿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