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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23:07 作者: 柏盈掬
他闔著眼低低喚她,「阿柔……」
「妾身在呢。」阮柔伏低些,在他耳邊回應。
他的唇色澤緋艷,微微顫抖,吐出的氣息灼熱,口齒含糊,如墜在夢中的囈語。
「安置吧。」
第13章 亡者未亡
◎叫她痛定思痛、悔過重來◎
阮柔:「……」
過去沈之硯約摸一月過來兩三回,循規蹈矩,含蓄道一聲「安置」,吹燈登榻。
她看不見他的面容,也不知表情如何,只知他是與平日一貫的從容不亂,伸手不見五指,她像個瞎子,完全不知他對那些事的態度是好是壞。
應該說,沈之硯讀聖賢書,信奉存天理滅人慾,修身養性那一套。
三年來那些個漆黑的夜晚,他們像兩個沉默的武者,踏進同一個生死場,絞力廝殺。結束後,各自躬身行禮,安靜退場。
而眼下阮柔有些犯愁,不知他說的安置是不是那個意思,側目看了眼邊上的燈燭,夜裡還得防著他發熱,自是不能滅的。
再看他那隻裹得粽子似的右手,想必不會跟她做。
她便放寬心應聲,「好。」
平常沈之硯睡里側,她在外,眼下他睡在外榻,受傷的右手右腿都在外側,她便起來,小心翼翼避開傷手跨過去。
一隻手還被他牢牢摁著不能動,阮柔換了幾個姿勢,總算平躺下來,腳在底下勾著榻角的薄被,挑起來用手接住,胡亂蓋在腰上。
好在夏天不冷,胡亂闔個眼罷了。
凌晨到現在,猜忌、防備,審時度勢應對沈之硯,實在令她心力交瘁,此刻同床共枕,更是心亂如麻,本以為會睡不著,誰知眼皮堪堪搭上,便一頭栽進沉沉夢鄉。
沈之硯轉過頭,目中已恢復不少清明。
先前倒也不是裝的,吃過藥後熱度稍有減退,人便清醒了大半。
沒想到她倒是沾枕既睡,沈之硯想到先前沒來由的鬧脾氣,不由有些慚愧。
她今日遭受一番驚嚇,後來又忙前忙後照顧他,可算盡心盡力,夠累的了,他卻為一碟子糕點跟她擺臉色,真是小兒見識。
沈之硯生性敏感,放在公務上是敏銳,審訊時明察秋毫,可從犯人最細微的表情上辨別真假,這份能力算是天賦,亦有後天習慣使然。
吃飯時察覺到阮柔的變化,他心中已有猜測,大抵裴府的事,已在這府里傳開,呂嬤嬤是個精明人,那自然也就到了阮柔耳朵里。
她的擔心可以理解,於他而言,拒絕老師不過是一句話表明態度即可,沒什麼難處,沈之硯怕的,是阮柔會不會因此猜測到,他讓白松弄壞馬車,繼而擅加遐想。
小女人,總愛杞人憂天。
便如孩子的事,莫說她三年不生,便是十年不生,大不了從族裡過繼一個,他對子嗣傳承這些,看得比一般人更開。
再說兩人同房的次數還是太少,她又體虛柔弱,不若年紀長些,身子骨強健後再打算,也為時不晚。
想著這些,不由心跳有些急促,滿身火燙,亦想尋個溫涼。
沈之硯輕輕挪動身體,朝里靠了靠,鬆開她的手,探臂到了頸下,想把她摟進懷裡。
誰知胸口的手一松,阮柔咕噥一句,立刻翻了個身遠離他,朝榻里又蹭進去一大截。
沈之硯伸著的手臂僵持,無奈看著眼前嬌媚渾圓的後腦勺。
手肘支榻,挺費勁地又往她追去,沈之硯乾脆側轉過身,膝蓋其實不怎麼疼了,只是紅腫未消,蜷縮不便,索性長腿一伸,跨過她小腿外側,膝彎將人下半身圈入自己的地盤,上面的手順著她枕頭底下一探一摟,便把人整個包裹在懷裡。
這個姿勢,比起往日與她同寢,完事後各自回被窩端正平躺來說,簡直過分旖旎纏綿。
火熱的胸膛在那張曲線玲瓏的背部,收穫沁人心脾的涼意與絲滑,沈之硯舒服地輕哼一聲,愜意閉上眼。
父親是他的前車之鑑,從母親帶著他搬出伯府的那日起,這句話猶如金針,每日刺進他骨髓,警醒敲打著他。
便是娶了阮柔後,他也時常告誡自己,不要沉迷溫柔鄉,他壓制□□,亦壓抑心中對妻子的愛。
與母親期許的不同,母親是因無法取代在父親心中的地位,痛苦了一輩子,即使父親已死,她仍在折磨自己,和他這個兒子。
他這輩子不會娶別的女人,只有阮柔一個,自然無此煩擾。
擔憂還是在於,或許他與阮柔心目中期許和認可的那個沈之硯,還差著很大距離。
他深知,這身皮囊之下的靈魂骯髒醜陋,配不上她。
若她某天知曉這一真相,會如何?
昨夜的夢如同當頭棒喝,他今日已經失控過,想拖她入苦難深淵。
環在她身前的手回探,撫弄頸側軟肉,一寸一寸,到了血脈跳動處,指尖微微用力,感受底下的勃勃生機。
窗外傳來一聲夜鶯啼叫,沈之硯睜開眼,溫柔自眉眼間逐漸褪去,他幾乎忘了,交待白松的事,想必已經辦完。
他看了看懷中熟睡的人,薄唇輕抿,在她耳後輕輕落下一吻,隨後翻身下榻,伸手抓了件外衫,單手到底不便,扯了幾下無法穿好。
外面,白松又發出一聲訊號,沈之硯不急不徐穿好衣裳,提步邁出房門。
白松是從光通寺回來,說起長明燈的事,略有躊躇,「屬下在通明殿遍尋不見,之後翻查油燈冊子,才知夫人今日已叫人撤了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