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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19:09 作者: 風裡話
這是目前賀蘭氏有可能破除困境的唯一也是最好的出路。
因為在明確公主離京增援後,整個賀蘭氏沉默一晝夜,回顧賀蘭澤對他們的種種,活生生便是鄭伯之行。
賀蘭澤分明殺心早起,欲做莊公。
然他們賀蘭氏斷不能走共叔段之後路。
宮城內外,長安城中,尚且保持著如常模樣。
賀蘭氏一時亦不清楚長樂宮中的太后,是徹底偏向了自己兒子,還是為皇后所控。然一想如今京畿人手盡在手中,心中便多了幾重勝算。一時沒有拉開太大的動靜,只暗裡尋找王印。
本想著得王印不易,畢竟皇后那般智謀的婦人,既將豫章王帶在身邊,王印想來早早藏了起來。然轉念一想,有一個可以隨意出入宮廷的徐良,且將這事交於他,也不需太久。待實在尋之不到,再實行武力。
結果未曾想到,徐良尋遍未央宮、北宮都不得王印。
臘月三十這日下午,天色陰霾,賀蘭敕入宮至賀蘭敏處,原是想看看有沒有可能藏匿的地方,不想在殿外先遇見了阿梧。
「殿下在此處作甚?」他問道。
「母后在小憩,孤出來透口氣,亦想偷偷向皇祖母問個安。」阿梧看他一眼,「三舅公可是來見皇祖母的,孤聞她才用藥歇下了。這會倒也不好去叨擾。」
賀蘭敕頷首,拱手道,「那臣於此侯一侯。」
阿梧推車離去,許是因為雪後難行,半晌沒有推動輪椅,「勞三舅公推一把。」他抬眸喚人。
賀蘭敕過來幫忙。
阿梧道,「先給孤掖一掖腿上的毯子。」
賀蘭敕給他掖過。
「往左一點,再一點。」
賀蘭敕本想給他喚個宮人來伺候,卻見左邊毯子掀起處,用黃布包裹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
「三舅公這幾日不是在尋此物嗎,還不趕緊拿著。」阿梧笑道,「拿好了,掩著些,到底不是光明事,別太大意了。」
賀蘭敕看那物,又看面前孩子。
「母后藏得緊,孤好不容易尋來的。」阿梧湊身道,「孤曉得,徐將軍這兩日都在尋此物。孤也聽到了,這一年多來,唯有舅公處日日為孤爭儲君位,結良緣。然生我者恩父慈母,卻不舍予我至尊的一切。既這般,孤且自己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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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我者恩父慈母,卻不舍予我至尊的一切。既這般,孤且自己爭一回。」
兩日後晌午,元嘉正月初二,謝瓊琚發現王印丟失,四下尋找。卻得阿梧一句莫再尋了。後得他上頭如斯話語。
一時間氣血翻湧,只覺同賀蘭澤多時謀劃,赴水東流。
聞外頭兵甲聲陣陣,踩正步圍宮而來,她久盯骨肉的鳳眸幾欲沁出鮮血,只拂袖狠扇了他一巴掌。
長樂宮中,還有去歲未歸的婦人。
而未央宮裡,昔日持劍的女子即將成為皆下囚。此刻,獨自面對著千萬甲冑。
甚至,對面站立的還有她的嫡親的兒子。
「司空、 少府,爾等這是何意?」謝瓊琚站在丹陛之上,雖知其所為,卻仍舊問其事。
「陛下崩於南線,國不可一日無君,臣等前來請豫章王繼位,以固國本。」賀蘭敕手中拿著昨日前線送來的軍情。
分明是報喜的捷報,竟然生生被他顛倒黑白,說成了喪報。
只能說王印得的剛剛好,眼下發給京畿重臣的文書,或停他們職位,或將他們以莫須有罪名投入牢中,擬天子詔書,加蓋豫章王王印。
而即便南線大捷,軍報也是落於他們賀蘭氏之手。東線處的兵甲已經出動,纏上天子軍隊,屆時即便賀蘭澤有命回長安,卻還需面對這京畿一萬守城軍。
縱他再厲害,也是強弩之末。
甚至在前兩日推演謀劃中,族中子弟提出,賀蘭澤半道知曉京畿狀況,許會掉頭不再入今,反而去尋求援軍。畢竟涼州幽州兩處,還屯著他的心腹將士,數萬人手。
然亦有部分人當場否定,賀蘭澤一定會入長安。因為長安城中有謝氏女,有他的皇后。他絕不可能扔下她,勢必回來救她。
自以為的後盾,今成了最大的掣肘。
「陛下崩於南線?」謝瓊琚絲毫無懼賀蘭敕,只笑問,「那如何孤接到的是大捷喜報,陛下正在歸來途中?」
「你如何還能接……」賀蘭敕雖詫異,卻懶得多言,只同周遭數位賀蘭氏族親彼此看過,笑意愈濃,「皇后不必詐臣,便是南線大捷又如何,陛下總歸回不來了!東線賀蘭氏三州兵馬調出,想來這個時候已經同陛下交鋒。」
謝瓊琚頷首,看向對面茫茫兵眾,列列領頭的數十賀蘭氏將領,只頷首道,「這處無有旁人,皆為賀蘭氏人。可是與爾等不同道的諸臣已困與爾鼓掌之中,如同陛下遭了爾賀蘭氏的圍剿?」
這話實屬不好聽,句句皆是以下犯下的謀逆話。然此時此刻,賀蘭氏何俱其他,為首的賀蘭敕只笑回了一聲「是」。
伴隨著從東邊長樂宮趕來的太后,急怒攻心喊出一個「不」字。
太后從輦轎跌落,顫顫巍巍連聲道「不……」
「徐良,去請皇后入殿,好生看管。」話落,賀蘭敕與賀蘭敦同往太后處,將她扶起,安慰道,「繼位者你皇孫,輔政者你手足,一樣保你榮華。此間只亡你兒一個,然你依舊不負先太子,不曾辱沒梁皇室,最重要的乃回饋了你母族,不負賀蘭氏。此間真正的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