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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19:09 作者: 風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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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慶堂內,薛素去往偏廳給賀蘭敏燉安神湯藥。

    「你留步!」賀蘭敏叫住他,「那廂如何?」

    「有夫人的丹藥,呂……」

    「我不是問她。」賀蘭敏捻著珠串道,「謝氏如何了?」

    「丁夫人跌倒未幾,她便暈了過去。殿下來時她還未醒來,想來刺激不小。且暗裡尾隨在外院的侍衛不是說了嗎,夫人扇了丁夫人一把掌,想來是極怒中,但是她還能扶正丁夫人……」薛素搖首嘆息,「被逼僅存的理智,實屬難得,若是這點理智都沒了,怕是殿下養護了這般久續起的心志就徹底散了。」

    「她那病到底還能不能治好!」蕭桐接話過來,「怎麼聽來這般事實而非,玄玄乎乎的。」

    「夫人那處說白了就是心病,人心這種東西,確實玄乎,沒有對症的藥,全靠人醫。」薛素嘆道。

    「所以,也靠人毀!」賀蘭敏覆蓋飲了口茶,「那便容她養著吧,少些生人見她。」

    「可對?」她的目光落在薛素身上。

    「老夫人所言甚是。」薛素頷首,轉去偏廳。

    「妾原想著讓呂氏因他們幾人情意糾葛的事,出言刺激刺激謝氏。未曾想這呂氏自個撞了上去……」蕭桐百思不得其解,「妾實在看不懂這她是個什麼路子,只是到底是妾吹的風,累二姐損了那樣珍貴的丹藥,妾這廂請罪了。」

    「去扶起你阿母!」賀蘭敏示意賀蘭芷,面上看不出什麼神色,「各家自有家務事,哪裡都有爛攤子。呂氏之舉確實出意料,但一枚丹藥用得不虧,護了吾兒的疆土,也換了他的心,值了!」

    蕭桐聞話飲茶,但笑不語。

    「夜深了,阿芷,送你阿母回去歇息吧。」

    蕭桐被賀蘭芷攙扶著,盈盈行禮而去。

    秋風瑟瑟的甬道上,她囑咐女兒,得空去看看你的表嫂。

    「阿母,要不算了吧……」賀蘭芷怯怯道,「表兄將她護成那樣,我可不想觸霉頭。」

    她想了想鼓起勇氣道,「我覺得大姐姐說得挺對的,表兄這麼些年都沒有忘記謝氏,我何苦趟這趟渾水!我瞧著大姐姐如今過的很好,逍遙自在的。」

    「糊塗!」蕭桐瞪她一眼,「可是這個中秋你們姐妹碰面,她又和胡說八道了?她自個不長志氣,還滅你威風。你表兄何許人也,往他枕畔躺上去,有個一男半女,你便可以扶搖直上,豈是區區一個刺史夫人可以相提並論的。再者,又不是非要你奪他的心,占其名謀其位罷了,多難的事!」

    「那你們如今不是好事多磨嗎?」賀蘭芷莫名道,「謝氏鬧出這般大的事,百口莫辯,何不趁機坐實了,趁著如今外州人員都在,給表兄施壓直接棄了謝氏!」

    蕭桐看一眼自己女兒,嘆了口氣道,「這得讓你姑母和你表兄撕破臉!你表兄都能隨謝氏女跳崖,今日這事一旦對謝氏女群起而攻之,他有一百種法子保下她,給她擇乾淨,這是讓他們共、患、難。」

    「然眼下麼……」蕭桐戳兒戳女兒的腦門,「你可看見了你姑母的贏面?」

    賀蘭芷愣在一處,半晌道,「表兄感激又感愧姑母,還有——」

    她眼神亮了亮,豁然道,「方才表兄說,我可以隨時去看望謝氏。」

    「本想讓呂氏作盾的,不想她自個主意大,當了一柄矛,幫我們破開了你表兄費心壘砌的銅牆。」蕭桐握著女兒的手道,「你且大膽地去,你姑母給你鋪著路,你阿母為你保駕護航。」

    *

    寢殿中,謝瓊琚靠在床榻,聽完賀蘭澤的話,原是松下一口氣。

    然,她依舊問道,「既然是她自己摔的,阿母何必拿出那樣珍貴的丹藥?」

    「傻子,總不能白白看她失去孩子吧。」

    「這不對!」謝瓊琚搖首,「她自己尋死,不要孩子,給她醫治自是應該。那藥是額外的,為何要給她!」

    「不給她,她的孩子或許就保不住了啊。」賀蘭澤撫著她腦袋,覺得解釋得有點吃力,只耐著性子道,「長意,這事到此為止是最好的處理結果,處理好了就過去了。沒有人會怪你!」

    「不是的,你聽我說。」謝瓊琚抓著他的手道,「蘊棠,你聽我說。我再說一次。」

    「她先罵我不堪為婦,不配存活,然後又撕了我的畫。」說到此處,謝瓊琚抬手撫上賀蘭澤眉間褶皺,「你看,即便再聽一回,你還是聽來就生氣,說明她真的很過分是不是?」

    賀蘭澤頷首。

    「所以我打了她。是過激了些,但我可以去賠罪。那麼我和她之間就到此為止,為此為止了呀。」

    「後來,是她莫名其妙自己撞的,她自己為人母卻做出這樣的事,是她的責任啊。傷在我們這處,我們給她醫治自是應當。」

    「可是為何阿母要把那樣珍貴的藥拿出來送給她?這是額外的饋贈!」

    「你捫心自問,是不是你們都默認了是我推的,是在為我善後,做人情?可是分明我什麼也沒做啊!我沒做——」

    謝瓊琚一把推開他,嘶吼出來,「什麼叫沒有人會怪我,我本來就什麼都沒做,誰有資格怪我!憑什麼怪我!」

    「長意!」賀蘭澤合了合眼,深吸了口氣道,「你如何想不明白,你推和不推就算是辨清楚了,又有什麼區別呢,呂氏昏迷前就是一口咬定你推的。這件事只要并州不再追究,我們處無有損失,你亦不需要出面承擔或者當面賠罪,便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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