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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19:09 作者: 風裡話
不知過了多久,水靜波平。
唯余她的喘息聲。
和從男人水汽氤氳的胸膛上,滑落的一滴一滴的血珠入水的細微聲響。
每落入湯水一顆,便暈開一圈漣漪,泛出淺淡的紅。
「你……」男人眼尾燒紅,拔出沒入半寸的簪子,擲在水中,癲笑離去。
謝瓊琚立在水中央,被方才擲簪的水濺了大半面龐,方才有些回神。她循著那襲步履虛浮的背影望去,許久緩緩翻轉雙手,垂眸看上頭殘留的血跡。
仔細看,反覆看。
「蘊棠……」意識消散沉入水中時,伴隨著四濺的水花,她低低喚出一個名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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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放手
◎上黨郡三萬兵甲,原是因他奪姊而來。◎
「天子久病,權力早就下放,兩年前定陶王部以火燒中山王妃別苑為引子,一鼓作氣滅了中山王部,確乃意外又膽大之舉。」
「是啊,此番又派將領竟敢千里奔襲上黨郡,如此連番激進的做法,可不像定陶王作風。」
「確實如此,定陶王一貫步步為營,穩中求勝,這於京畿火燒別苑,於邊地如此突襲,此等作風改變匪夷所思。」
「上黨郡屬并州,在冀、並兩州的交界處。去歲那處丁令公臨終遺命,將全部事宜傳給第三子丁朔,又命呂君侯輔佐,君侯之女嫁作丁三郎為新婦。半月前,呂君侯病逝,眼下并州正是內憂外患之際,丁三郎既失恩師重臣,又憂新婦,定陶王座下將領怕是特地擇了這個戰機前來。」
「上黨郡關聯並、冀兩州,如今并州求援,這個忙我們得幫。只是定陶王這三萬軍隊兵臨上黨郡十餘日,主將何人至今不知,只知打著「謝」字戰旗。」
「謝氏正支兒郎原也沒有幾個能戰的,故而當年長安嫡系幾乎不戰而敗。唯一一個文武雙全的謝七郎更是開戰前就葬生火海。這廂豎起戰旗的,難不成是謝氏的哪處旁系遠支投了定陶王?」
千山小樓前院議事堂內,自四日前接到并州戰況,這日是第二回 對是否出兵增援進行商討。
堂中文武屬臣,雖各抒己見,但基本殊途同歸,皆認為應該出兵襄助。
只是作戰征伐抓住戰機固然重要,然弄清來將何人亦同等關鍵。故而正座上的賀蘭澤直到此刻才掩袖咳了兩聲,開口道,「絕無可能是謝氏旁支。」
當年家主謝嵐山曾告知過,謝氏雖受先帝臨終遺命,但後來當今天子繼位,膝下子嗣長成,便愈發忌諱謝氏。
為得帝心,保存實力,謝嵐山主動交出權柄,棄武從文,下令後輩子侄亦都從文不從武。
三分兵權上交,謝氏由行伍立世,轉而文治輔國。如此名聲依舊,卻對皇權無妨。
近二十餘來,唯有謝嵐山對自己的一雙兒女,偷偷教授文武,以備來日統領暗裡保留下來的一支上萬兵甲的護衛隊,用於尋找和保護廢太子遺孤。
遇見賀蘭澤後,謝嵐山原是松下了一口氣。而於賀蘭澤亦是如虎添翼,本來還需調外圍兵甲分批入京畿,如此有謝家的人手,則省去許多麻煩,舉事時可直接裡應外合。
只是不曾想到,謝嵐山亡故的突然,賀蘭澤的身份亦驟然被揭開,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
「定陶王貫會用人,座下門路亦多,確實該先確定此戰主將何人。」
接話的是謀士杜攸,亦是賀蘭澤的啟蒙恩師。
賀蘭澤受傷回青州後,是他帶領幕僚開加議會,捋清整理前後得失。頭一樁便是查賀蘭澤身份暴露的途徑,彼時只有謝氏父女知曉,內賊排除,便自然歸為是定陶王外部查得。
「暗衛已經前往,不日就會有結果。」賀蘭澤素指敲打著桌案,寬大的廣袖掩過隱隱作痛的胸口,有些疲憊道,「糧草馬匹先定,時辰擇日再議。今日先散了吧。」
數日前被扎得傷口雖不大,但有半寸深,加之又在湯泉中,他亦起了兩日高燒才緩過來。
因傷在謝瓊琚手中,他也沒驚動其他人,只讓薛靈樞看顧。得他再三叮囑避受風寒,多作休息,故而便是眼下四月中旬,午時春風微醺,賀蘭澤出了議事堂也只得披袍從廊下過。
*
行徑小樓處,他眺望二樓那間殿門關閉的寢閣,卻也沒踏上去。
只是拐道去了後院的另一處院子。
推門入內,穿過花廊水榭,到達堂屋處,侍者無聲垂首,坐在台階上製作燈籠的小女孩手下刻刀頓了頓,也沒抬頭,專注削著一對巨大的奶白色羊角。
皚皚是賀蘭澤被刺後第三日,由霍律奉命帶來回千山小樓的。
賀蘭澤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接她來,大抵是因為謝瓊琚為了她百般欺他傷他,他惱怒要捉來泄恨。
然當真帶到了他面前,莫說這一副相似的眉眼,僅僅是一個孩子,他便也下不去手,連著惱意也生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