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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19:09 作者: 風裡話
「男歡女愛,各取所需。」賀蘭澤拂開她的手,重複她的話。
一把掀開被衾,卻到底沒有掀到最後,鬆手扔在了一旁。仿若留她最後一點顏面。
謝瓊琚半邊身子露在外頭,肌膚上毛孔張開,寒意一層層爬上來。然而她卻沒有蜷縮抖動,就這樣安靜地躺著,任由他目光上下打滑。
至親至疏夫妻。
這一幕實在太過熟悉。
一下回到八年前,新婚的那一夜 。
「妾給郎君寬衣。」碧玉年華的姑娘含羞帶怯。
明明已經相伴三載,然到底初為新婦,她伸手到他胸膛摸索衣襟,漂亮的丹鳳眼低垂,濃密長睫忽顫,不敢看他。
「我來。」賀蘭澤捉過她細白手腕,低頭尋她水波瀲灩的眸光,竟是先幫她褪去了繁複衣衫,將她臥在床榻。
「嬤嬤不是這樣教的。」小姑娘壓眉看自己光潔如玉的身子,抬手重新給少年郎君寬衣解帶,「嬤嬤說,該是妾侍君,先奉郎君上榻。」
「你倒是記在心上。」賀蘭澤嗔她,「怎就現在才說,方才在作甚?」
小姑娘收回手,鳳眸流光,咯咯發笑。
「該我侍奉夫人。總歸是我初時騙了你,當真不氣了?」
借袁氏子身份一事,他在婚期前七個月告訴她,再得了她回應後又問她,到如今拜過天地他還是惶恐。
總覺這一場要攜手到白頭的婚姻,留了一個遺憾。
他們的初見,混雜著謊言。
無情時,那只是他逐鹿天下大計中的一個環節,他不覺有什麼。
動了情,則成了他對愛人的愧疚。
「若是註定了相愛,便不論如何遇見。」
得她如此回應,他的目光在她緋色雙頰流連,往下遊走時隨著被褥的掀開,望見冰肌雪膚泛出朝霞玫瑰色,觸上是冬日乾柴燃起的灼燙溫度。
連著小小足趾都羞怯蜷起,昭示情意的流露,催動原始的欲望。
情和欲,那樣自然而充沛地交融,又交付。
根本不是眼前模樣,一樣的動作一樣的位置,卻再也沒有情愛,只剩下算計和交換。
面目全非。
這一晚,賀蘭澤第三次拂開謝瓊琚欲給他寬衣的手。
他問她,「謝氏百年,便是今朝不復存在,可是刻在你骨子的尊嚴呢?你不是心心念念要維護你的家族嗎?」
「血肉可泯,氣節長存。孤尚且記得你謝氏門風,怎麼,你堂堂謝氏正支嫡女,都忘乾淨了!」
「要是如此,你雙親宗族,怕是地下難安。」話到最後,他說,「你看看,你可還像個謝家人?」
「或許妾就不是謝家人。」謝瓊琚漠然道,「反正謝氏亡了!」
這廂話語落下,賀蘭澤胸膛起伏,再難壓抑心中怒意,只將那剩下的一點被褥全掀開了,翻身壓下來。
箍住脖頸,銜住耳垂,破開雙腿。
視線交纏。
許是不想看到她模樣,亦不想通過她眼眸看到自己的樣子。
他提氣,將人翻了個面。
「為了救齊冶的女兒,為了區區數十金,你居然可以不做謝家人!」他近乎嘶吼道,「而當日你為了你謝氏同胞,為了謝氏滿門,可以一箭背棄孤!」
「輸給生你養你的宗族,孤認了。可是孤竟然還比不過一個中山王,一介無能紈絝!」
他將她按住,一口咬在她肩頭。
咬到他唇齒間散出血腥味,她皮肉上堙出細細血痕。
卻再沒有了後續,只無聲鬆口。
做夫妻的一年裡,莫說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粗魯和蠻橫。分明連著姿勢的擇取,時辰的長短,都由她做主。
他接受不了如今情形,停下動作,伏在她肩頭喘息。只深深淺淺留下一排齒痕。
謝瓊琚更接受不了,她的額頭撞在床欄上,腦海中浮現出城郊別苑裡的頭一次。
謝瓊瑛就是這樣從後面抱住了她。
她開始戰慄,抗拒。
她叫喊出聲,「別碰我!」
賀蘭澤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因一點愧意而努力壓下的憤恨重新燃起。
她說,「別碰我!」
她對他說,「別碰我!」
喊叫聲一陣高過一陣。
「怎麼,你還為他守身如玉?」他捏過她下頜低吼,五指下滑掐住她纖細脖頸,扼制她的聲響,「你別忘了,是你自己□□讓孤抱你上榻的!」
謝瓊琚喘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胡亂掙扎想要擺脫他的桎梏。
「所以不打算要四十金了?」賀蘭澤素白手背筋骨突顯,指腹薄繭子陷入又退開她肌理,容她喘息。
話如魔咒,她平靜了些,只攥緊被褥控制著哆嗦,未幾慢慢靠近他懷裡,努力作一副順從狀。
肌膚相貼。
他的胸膛撐住她背脊,她的青絲纏繞在最中間。
賀蘭澤冷笑了聲,將她推開,兀自撿來衣裳。
他慢里斯條地穿戴,問她,「憑什麼,你覺得自己值四十金?」
這一晚,她毀掉了他年少結髮的妻子,他吐出最惡毒的話殺死她曾今摯愛的少年。
有那麼一刻,謝瓊琚的背脊僵了僵,抬起頭望過去的眼神有些呆滯。
片刻慢慢偏移了目光,在殿中掃過,然後眼中便有了些笑意。
她走下榻,越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