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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3:10:46 作者: 風箏南飛
麵包車想來也是有一定年份了,在前進的過程中還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一時間讓人覺得再顛兩下,或許車就給顛散架了。
姜穗看了眼窗外陌生的風景,在原主的記憶里,從來就沒有出過第九街區。
高高的城牆擋住了行人的去路,她也是跟在賀朝身後,從各種暗道,才一起走出了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這條小路兩旁是高高的樹叢,看地面能勉強看出這裡以前或許是一條公路,不過如今幾十年過去了,風吹日曬,草木叢生,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模樣。
「我們這是去哪?」姜穗問。
她坐在副駕駛,轉頭看向身旁正在駕駛車輛的男人。
在這怪物降臨的人間末日裡,會這些交通工具的人少之又少,賀朝不但會開,還搞來了一輛車。
此時四周天光大亮,完全沒有昨夜那樣漆黑而又驚心動魄。
段雷勇他們都猜錯了,姜穗和賀朝並不是天亮才跑的,他們在夜裡就跑了。
姜穗還記得賀朝說話時黑色的瞳仁夾帶著晦暗不明的笑意,讓他看起來瘋狂又陰暗,他就像是隨口說的一樣,「那些怪物不是會避開姜醫生嗎?只要姜醫生願意保護我,我們一定會離開的。」
姜穗其實內心慌得要死,但是姜醫生可不能慌,愣是忍著劇烈的心跳,跟著賀朝早早就觀察好的道路,收拾好一大堆家當一起跑路了。
混亂又可怖的夜晚在此刻已經過去,太陽出來,破舊的麵包車在泥濘的路上發出叮叮咣咣的聲響。
坐在一旁的姜穗微微偏過頭能清晰的看見賀朝的臉。
男人側臉稜角分明,鼻樑高挺,狹長的眉眼總有一種給人陰晴不定的晦暗,他清俊又有一種隱晦的陰森感。
矛盾又和諧。
他行事作風讓人捉摸不透,但是膽大中又帶著一絲不管不顧的瘋狂。
聽到了她的問話,男人勾了勾唇角,但是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姜醫生現在才想起來問,會不會太晚了一點?」
姜穗能感覺到,自從出了城,賀朝的心情好像肉眼可見的差了許多。
還沒等姜穗說話,男人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不過姜醫生沒有出過城吧?城外的風景,和城內很不一樣。」
的確,姜穗抬眸,看向前擋風遠處的風景。
陽光正好,白雲藍天,路邊是茂盛的樹叢,微風吹過,夾雜著鳥語溪聲,仿佛盪起了森林的碧波,只有地面上和樹葉上殘留的黑色污染物質顯示著昨夜的恐怖。
但總體來說和城內毫無一草一木的灰色調完全不同。
姜穗知道,這裡白天美不勝收,晚上就是怪物的收割場,讓人無處可逃。
看到這樣的風景,姜穗心情很好,但她不知道男人的心情難以遏制的惡劣起來。
他也許久沒有出城了,自從母親死後,他便被人帶到了第九街區。
別人以為他的母親死於怪物,但他知道,他的母親死於人類,死在了李成彪手裡。
年幼時他與母親在城外,被父親庇佑,相依為命,然而父親進入城內的一場交易,讓他們在城外的避難所被發現。
母親是個菟絲花一樣的女人,她柔弱而又軟弱,只能依附他人而生。
李成彪帶走了母親,而丟下了他。
自此,他便在第九街區的底層社會摸爬打滾的長大,看著母親哭泣又怨恨的表情,聽著母親講訴著李成彪情人間的恩怨。
直到母親的死亡。
但是他已經顧不上了,他自己光是活下來都很艱難。
他不折手段的想要活下去,卻最終「死」在了街區外小巷深處的拳打腳踢。
就像是陰溝里的老鼠,無人在意他的死亡。
他們沒有死於怪物,他們都死在了人心,死在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受到了回憶與心情的影響,賀朝那股狠勁又被逼了起來。
又想到了之前的某個世界,他想要毀掉這個混亂秩序下的社會的心又升了起來。
系統緊張起來:「宿主宿主,千萬要忍耐住啊!我們現在沒那麼多積分給你造作了!」生怕重演當年慘案,積分慘遭清零,甚至還負數。
賀朝微微擰了擰眉,最終沒有再想下去。
他注意到一旁的女人似乎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再說話,便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對方仍然是平靜冷淡著一張臉,在陽光的照耀下卻是秀麗又動人,她目不轉睛,眼裡是車窗外的風景如畫。
「很好看。」她忽然開口,回答他剛才的問題。
女人的聲音似乎因為這樣的美景而柔和了一些。
「這樣的景色,我第一次見到。」
賀朝已經將視線放回了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頓。
她的聲音透露出了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孩童第一次得到糖果,第一次品嘗到甜味一樣,迷茫又喜悅。
這讓她那種冷淡的鎧甲似乎褪去了一些。
僅僅只是見到好看的風景就如此,讓人很難想到,過去的她究竟過的是有多麼無趣和匱乏。
他們二人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姜穗再次開口。
「還有多久能到?」
賀朝:「大約半小時。」
姜穗:「你怎麼知道這個避難所的?」
賀朝:「……以前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