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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2:43:25 作者: 青山埋白骨
    池燁完全沒有看出嚴栩眼底的掙扎,他突然站了起來,說道:「電視上的生日蛋糕都是很大很圓的那種,是不是還要插蠟燭?我去給你買。」

    嚴栩的腦子卡了殼,直到池燁已經走到門口他才恍然回神,急忙追上去叫住他:「蛋糕要提前預約定做,現在太晚了,買不到的。」

    「啊,是這樣……」池燁上揚的眉梢遺憾地垂落下來,「那蠟燭應該可以買到,我去買,很快。」

    嚴栩拽著他的衣服,不禁笑了起來。

    「怎、怎麼了?」池燁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局促不安地問。

    「沒什麼,」嚴栩瞟了一眼帶回來的那個裝著蠟燭的手提袋,「蠟燭我買了。」

    他拿起那個袋子,拿出了一小包纖細的彩色蠟燭。

    池燁接過,又不好意思地問:「要插幾隻?是多少歲就插多少只嗎?」

    嚴栩「撲哧」一笑:「我二十八歲了,這麼塊小蛋糕要被插成馬蜂窩。」他想了想,「插一根吧,意思一下就行。」

    池燁點頭:「好,就插一根。」

    事情向著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不過這和嚴栩剛開始的想法倒是一致的,他突發奇想叫住池燁,本來就是希望能有人分享他衝動之下買下的蛋糕,希望能有人陪他過生日,哪怕對方並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池燁把蠟燭插好,用打火機點燃。

    跳動的燭火瞬間照亮了嚴栩俊秀的眉眼,照進了他烏黑的瞳仁。

    池燁凝視著嚴栩漂亮的眼睛,在對方看過來時及時垂眼避開了視線,他看著在火光中迅速燃燒的纖細蠟燭,猛然想起:「是不是該唱歌?可我不會唱……」

    嚴栩被池燁真摯的表情所打動,他會心一笑,說:「不用唱歌,我也不會唱。」他猶疑了一下,低聲說,「要不你跟我說一句『生日快樂』?」

    燭光映在池燁茫然的眼底,他怔怔地看著嚴栩,在蠟燭已經燃掉了三分之一時才清了清喉嚨,端正了坐姿,認真的說:「生日快樂。」

    「謝謝,」嚴栩真誠地說,然後他盯著溫暖的火光許下了一個願望,輕輕地吹滅了蠟燭。

    兩人小口小口把蛋糕吃完,池燁說要幫忙把鍋碗洗了,嚴栩必然是不肯的,池燁只好在嚴栩清洗鍋碗瓢盆時,幫忙把店裡的桌椅給整理了一番,然後把地給掃了一遍。

    嚴栩洗完餐具擦著手走出廚房,無奈地看著池燁忙碌的身影,真心覺得自己之前被對方的表象欺騙了。池燁並不凶,只是不說話的時候表情冷峻顯得凌厲,其實人很溫和、老實,甚至老實得有些木訥。

    兩人忙活完時間已經不早了,池燁說準備回去。

    嚴栩送他到門口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抿了抿還略帶奶油甜味的嘴唇說:「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嚴栩,嚴格的嚴,栩栩如生的栩。」

    池燁默念了一遍,才笑笑說:「我知道。」停頓一瞬又急忙解釋,「有一次吃飯的時候有人來給你送東西,我幫你接了一下,看到紙箱外邊寫著你的名字。」

    「原來是這樣,」嚴栩笑笑,「那咱們就算認識了吧。」

    「嗯,認識了。」池燁「呵呵」一聲笑得憨厚,欠身幫嚴栩擋著風,「風太大了,快進去吧。」

    「好。」

    池燁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後又回頭,再次跟嚴栩說:「祝你生日快樂。」

    第6章 禮物

    目送池燁頎長挺拔的背影消失於路燈輻射的燈光之下,嚴栩關門上了樓。

    二樓是個小一居室,一個勉強算作客廳的小廳外加一個房間一個衛生間,雖然侷促但很,而且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廚房,不會有油煙問題。

    嚴栩坐在客廳的小沙發上,懶洋洋地靠向沙發背,頭也儘量往後仰,雙眼放空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

    精神放空的同時,一些令人不那麼愉快的畫面不自覺地在眼前浮現。

    精緻的蛋糕、生日蠟燭、一桌的美食、濕漉漉又蹭了一地灰塵的白襪子、菸灰藍色的棉絨拖鞋、陸秋英的推搡、方建國浮在臉皮上的笑意、嚴栢的輕蔑以及方錦鋮的輕聲細語。

    嚴栩像過電似的坐了起來,雙肘撐在膝蓋上,將臉埋入掌心之中,用力地搓了搓發燙的臉頰。

    人對於尷尬窘迫的事情總會記得很久很深刻,久到風燭殘年還會驀然想起,深刻到午夜夢回都要蜷縮起腳趾,更何況對他來說,尷尬、窘迫的一幕幕不過才過去兩個多小時而已。

    他將十指插入發間,雙眼盯著墊在茶几下邊的深灰色混紡地毯,良久之後長吁一口氣,站了起來。

    他捋了一把被自己揉亂的黑髮,把拉到下巴頦的羽絨服拉鏈給拉開,然後雙手插進口袋,把口袋中的東西摸出來。一張疊起的收據和鑰匙、手機一起被放在了茶几上,看到收據他突然想起,剛才忘記還給池燁了。

    把收據壓在手機下面,嚴栩在心裡又默默提醒自己一遍,如果明天見到池燁,一定要還給對方。池燁手指上的傷一看就是工傷,肯定得拿收據報銷。

    想起池燁,嚴栩緊巴巴的心口像被羽毛輕輕掃過,眉心也跟著舒展開來。

    他想,其實今天也不算糟糕。

    有人陪他過生日,跟他說了生日快樂。他許了心愿吹了蠟燭,也吃了蛋糕,挺好的。這樣想著,他脫掉身上的米色毛衣,轉身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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