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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55:55 作者: 芝苓
    亞修沒點頭,也沒有搖頭否認。

    布蘭登就繼續說。

    「那場礦難死了很多人,最後也沒有人知道金礦到底去了哪裡,對外只說霧山森林的金礦已經開採完畢,什麼都沒有了,對不對?」

    「本來這件事沒人計較,只當作意外處理。」布蘭登沉聲:「但是在二十年之後,當年策劃礦難的有關人員陸陸續續死去,就在霧山森林裡。」

    「死因是野獸傷人。」

    布蘭登扯了扯嘴角:「霧山森林雖然已經廢棄,卻並沒有什麼傷人的野獸,這是警員在查不到死因的情況下寫來交差的。」

    他的目光在言川和鄧肯身上來回掃了兩下:「沒有人會相信吧?」

    「他們的死是因為,有人借著金礦的名義,把他們又吸引回來了。」

    「在這片不知道死了多少淘金客的森林裡,是不是?」

    布蘭登慢慢說出最後一句話,表情十分平靜。

    亞修動了一下。

    他始終保持著持槍對準鄧肯的姿勢,仿佛只要他左手的槍一有按下的意向,他就隨時會開槍。

    剛剛和旅館裡迷茫無助的亞裔店主對上視線的時候,亞修也是這樣表情平靜到冷漠的程度。

    但在布蘭登慢慢說出他的罪行的時候,亞修動了。

    他的目光先是在言川蒼白如紙的臉頰上掠過,帶著點溫情的意味,隨即轉向布蘭登。

    「是,」亞修點頭承認,又道:「那又怎麼樣,他們不應該死嗎?」

    「害死那麼多人之後,以為自己也能安全脫身嗎?」

    亞修略帶嘲諷地扯了扯嘴角,不小心牽動了唇角的淤青,讓他皺了皺眉頭。

    但他繼續道:「他們可都是自己過來的,我可沒有逼他們再回到這裡。」

    布蘭登沉默了一瞬。

    他並沒有多好的口才,當然在現在他也反駁不了亞修的話。

    金礦、礦難、人為製造、死因不明……這些話語單獨出現都沒有那麼大的衝擊力,但是一起出現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場災難了。

    一場因為貪婪引發的災難。

    甚至連這群犯下罪行的人回到霧山森林,也是他們自願回來的。

    言川幾乎能想像到當時的場景。

    用「金礦」的名號,外加上一點威逼利誘,大概就是關於那場礦難的,死去的淘金客們。

    逼著這群人回來,然後懲罰他們,讓他們也永遠離不開這裡。

    「你的同夥在哪?」

    鄧肯問出這句話,目光緊緊盯著亞修。

    他可以說是除了布蘭登之外最關心這個問題的人,畢竟文森他們都是他親自動手的。

    但鄧肯能問出這句話,也可以說明,他和布蘭登早就在霧山森林之外就有了聯繫。

    作為那群淘金客組織人的後代,鄧肯當然是最關心金礦的。

    他知道當年金礦的參與者,也知道內情,比警員都關心後續處理。

    而鄧肯本身就是一個多疑的,心思縝密的人。

    在接觸到關於金礦消息之後,他就找到了警員,要求他們協助自己處理這件事。

    亞修忽然笑了笑。

    他沒回答鄧肯的問題,而是扯出一個冷漠的弧度。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亞修轉了轉槍口,布蘭登立刻警惕起來,手掌里的槍也握緊了。

    但亞修只是活動了一下手腕,槍口還是穩穩對準鄧肯。

    「你和警署商量好的?」他:「所以其他事情都放任不管?」

    亞修指的是蘭夫人和麗娜的事情,不過這也出乎布蘭登和鄧肯的意料。

    畢竟他們是來解決霧山森林金礦的遺留問題,而不是來協助處理糾紛。

    亞修的話讓鄧肯沉默一瞬。

    不過他看了看被自己按在懷裡的黑髮亞裔,唇角又勾起笑容。

    「你也不怕文森的同夥傷到他?」鄧肯低頭,差點擦過面前人烏黑的發頂,挑釁似的看亞修:「你是用他來……那些人的嗎?」

    黑髮亞裔的臉頰更加蒼白。

    鄧肯沒有把那個詞說出來,但言川差不多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帶著薄繭的掌心還在後頸上覆著,言川被迫仰頭,眼眶裡含著一包淚和亞修對視上。

    亞修冷靜的表情被打碎。

    「這和他無關,」他語氣很沉:「你們用不著把他也牽扯進來。」

    「晚了。」

    這回說話的是布蘭登。

    隨著他開口,言川聽見了越來越明顯的鳴笛聲,穿破森林層層疊疊的阻礙,慢慢靠近這座旅館。

    是警笛聲。

    「警署的志願很快就到了,」布蘭登:「到時候你得配合我們調查了,包括你的同夥。」

    他和兩個保鏢走到亞修面前,黑洞洞的槍口齊齊指著他。

    是警告,也是威脅。

    亞修慢慢放下手。

    像是每一個處於窮途末路的犯人,知道了自己已經沒有逃脫的可能,完全鬆懈下來。

    布蘭登沒有放鬆警惕,直到亞修被他們完完全全制止住,反扣住雙手拷起來。

    一聲清脆的聲響過後,亞修低下頭。

    局面已定。

    鄧肯也放開桎梏住言川的手。

    「抱歉,」他湊在黑髮亞裔驚惶未定的臉頰旁,輕聲道:「不是故意瞞著你。」

    他的表情溫和,也沒了平時那種混不吝的意味,對著剛才被自己嚇到的人柔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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