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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39:08 作者: 入眠酒
「怎麼回事啊?沈歲家不是挺有本事的嗎我記得……」
陳崢撇了撇嘴:「行賄唄,要按平時找找關係什麼的也沒多大事,但他也是倒霉,直接被抓了個人贓並獲,判了七年。」
陳崢說這些話的時候安千秋終於回過頭,她忍不住去看坐在單人沙發上的李呈蘊。
李呈蘊神態自然的在旁邊坐一個合格聽眾,手指松垮地攏著玻璃杯,垂著眼睛看沾滿酒漬的地磚,隨著陳崢的話說完,他晃了晃空酒杯里的冰塊。
「我去洗個手。」
禾真在安千秋身後開口,安千秋轉過頭,禾真笑眯眯地沖她展示了手掌上的淺紅色汁水,「吃個西瓜弄的滿手都是。」
「禾真。」
安千秋叫住他,停頓了一會兒才問:「你還記得沈歲嗎?」
「記得啊,怎麼了?」
「沒事。」
安千秋喝了一大口手邊的啤酒,接著長出了一口氣:「你去洗手吧。」
走廊的氣味比包廂里好很多,禾真往洗手間走,偶爾分神看牆面上掛著的畫。
走廊很長,離包廂最近的洗手間前擺著黃色的擋板,上面寫著暫停使用四個大字。
禾真本來也不想太早回去,他繞了遠路,照著房樑上的指示燈牌找到另一個盥洗室。
禾真站在鏡子前洗手,高檔餐廳的水龍頭水量很小,水溫也剛好,不像在部隊,水柱大得像是要鑿進骨頭縫裡。
手洗乾淨,禾真彎腰捧了一把水撲在臉上,溫熱的水順著手臂往下流,在手肘凝成一滴巨大的水珠。
禾真半眯著眼抬起頭,看見站在門口的李呈蘊,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停了幾秒才抬手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謝謝。」
「你現在變得很有禮貌。」
禾真擦水的手停頓,他把手裡的紙巾捏成團,才說:「我以前很沒禮貌嗎?」
「嗯。」
李呈蘊笑著說,「以前會故意弄壞水龍頭和宿舍空調,扔掉別人的鞋,威脅別人。」
「是嗎,那我還挺差勁的。」
禾真走過去,站在李呈蘊面前。
「還行吧。」
李呈蘊很輕地挑了挑眉,側過身讓出空間,在他走出去的時候才又補了一句:「也不是不能忍受。」
他們往包廂的方向走,李呈蘊始終比他慢半個身子,餘光能瞥到他模糊的臉,禾真開始沒由來的心慌。
「你要不然就和我走在一起,要不就走我前面。」
禾真突然停下來轉過身,李呈蘊和他靠的很近,禾真往後退了一步,「別跟在我後面。」
李呈蘊盯著他看,等他繼續說。
「我不喜歡。」
原本以為李呈蘊還會說「以前」他怎麼怎麼樣,但李呈蘊沒說,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他旁邊。
禾真正在組織語言,還沒來得及開口,斜前方的門突然被推開,穿著淺色套裝的女人走出來,視線掃過來,在他們兩個人身上頓住。
「禾真。」
那個女人聲音很輕地喊他的名字。
禾真沒回憶太久,很快認出這個人是沈聽語,他沒怎麼和沈聽語打過交道,但他不喜歡這個人,毫無理由地不喜歡。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海市了。」
沈聽語走過來,細尖的高跟鞋陷在地毯里,「聽說你入伍了。」
「我——」「你跟禾真沒有熟到可以閒聊的地步吧。」
李呈蘊打斷禾真,他往前走了一步,擋住沈聽語停在禾真身上的視線。
「是啊,不熟。」
沈聽語很輕地點點頭,「我跟你應該還算熟吧?畢竟我們家股票跌成那個樣子也有你的功勞。」
李呈蘊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他看著沈聽語,笑著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報復沈歲,報復我,我說實話都能理解,但是你真的不知道你媽為什麼自殺嗎?是因為我和沈歲嗎?」
沈聽語眼睛睜得很大,她抬手指著站在李呈蘊身後的禾真,聲音很冷:「李呈蘊,你晚上不會做噩夢的嗎?」
「不會。」
李呈蘊拂開沈聽語的手,「我一直睡得很好。」
沈聽語沒再說話了,可能是太生氣,也可能是真的沒什麼再說的了,她轉過身往回走,關門的力氣很大,震得牆上掛著的畫都發顫。
李呈蘊像是沒聽見,他往前走了兩步,推開窗戶,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拿了一根咬在嘴裡,然後又敲出一根,轉過頭問他:「抽嗎。」
窗外是林立的高樓,反光玻璃樓面讓光線變得刺眼,光影全都落在李呈蘊的側臉。
禾真走過去,把煙拿在手裡,他看著李呈蘊熟練地點火,過肺,青灰色煙霧很快升起來又在眼前散開。
「你媽媽自殺了?」
「嗯。」
李呈蘊太平靜了,平靜到禾真又開始莫名其妙的心慌,他看著白煙中李呈蘊的臉,想起沈聽語指在他臉上的手指。
「是因為我嗎?」
走廊空曠,煙彌散在兩個人中間,李呈蘊扭過頭看他,手裡的火光被風吹得明亮。
禾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說實話,這句話說出口的下一秒他就後悔了,不管李呈蘊回答是還是不是,他都後悔。
手機開始響,在冗長鈴聲重複撥到第二遍的時候,禾真接起來,袁嘉楠響亮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你幾點結束啊,我剛好路過你那邊,要不要我晚上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