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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39:08 作者: 入眠酒
「那你打算怎麼辦?」
浴缸里的水滿了,李呈蘊關掉水龍頭,靠著牆站著:「我能怎麼辦,他要是真過來,我就淹死他。」
周安在那頭沉默,大概是不知道怎麼接話,聽著細微的電流聲,李呈蘊把電話掛斷了。
他把陷阱做的很好,只要禾真稍微有點腦子就能踩進來,李呈蘊打開大門,把密碼改成自己的生日,然後走進浴室,沒把門關緊,脫掉衣服躺進浴缸。
獵物比想像中來的還要快,順著他布好的糖霜打開門,走進來,站在他面前,下一步就是淹死他了。
他把禾真拽進浴缸,他聽到禾真的手腕狠狠撞上瓷磚牆面發出的悶響,嗡的一聲,大概就在幾秒鐘之內吧,李呈蘊發現他還沒想好要用什麼姿勢把禾真淹死。
那就改天吧,李呈蘊把腦袋靠在禾真的頸窩,被酒精浸泡過的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五臟六腑都沉甸甸的。
浴缸里的熱度一點點散開,禾真拍了拍他的頭,然後把它他從水裡撈出來,手牢牢地攬著他的腰,比起救他出苦海更像是占便宜。
禾真把他搬到床上,從浴室里拿了條浴巾給他擦身體,確認他身上干透了,又拐回去拿吹風機。
禾真吹頭髮的技術實在太差了,從發梢滴下的水點都被禾真弄到他臉上,像是噼里啪啦的下雨。
「別吹了。」
李呈蘊拉著禾真的手腕,緩緩睜開眼。
禾真沒說話,只覺得這酒醒的還是太快,他在心裡默默覺得可惜。
禾真拿著吹風機坐在地毯上,從衣服上落下的水很快把淺色地毯沾濕了一大片,臥室沒有開燈,窗外的光折射進房間,在牆壁上留下色彩不同的光。
「安千秋看見你和沈歲打架了,她跟我說了,我找了學校附近的派出所,最後在南城路那邊看到你媽媽了。」
禾真笑了笑,用無比真誠的語氣說:「你媽媽很漂亮,比我媽媽漂亮。」
李呈蘊看了他一眼,一束光落在他的鼻樑。
「婚禮結束的時候我本來想跟你一塊走的,但是你爸爸叫我耽誤了點時間,他給了我一張銀行卡。」
禾真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手指擦過別在領口的兩朵領花,「我沒什麼花錢的地方,都給你。」
「我讓安千秋問周安你現在住的地址,我想著你肯定不會給我開門,所以專門買了開鎖工具。」
禾真站起來跑到客廳,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兩根棉簽粗細的黑鐵絲,「但是到門口的時候我就傻眼了,門上裝的是密碼鎖。」
「我先試了我的生日,果然沒開。」
禾真笑了出來,他又盤腿坐在地毯上,食指把鐵絲壓彎,「後來又試了你的生日,門滴滴響了兩聲就開了。」
「李呈蘊,我是不是沒有給你表過白啊?」
禾真仰著頭看他,晾的半乾的黑髮軟塌塌地貼著額頭,「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禾真後面其實還跟著一大串,但李呈蘊好像被他吵得有點兒不耐煩,李呈蘊在他開口前先說:「你走吧。」
李呈蘊沒罵他,也沒打他,但李呈蘊就是李呈蘊,輕飄飄的三個字就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禾真坐著沒動,李呈蘊垂眼看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這是我家。」
不知道有沒有人是被迫墜入愛河的,如果有的話,禾真覺得那個人一定是李呈蘊,因為他在李呈蘊身上綁了顆大石頭,還打了死結,讓他淹進去以後再也浮不起來。
「你討厭我嗎。」
光線從沒拉緊的百葉窗里漏出來,禾真咧著嘴笑,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還是有一點點點喜歡我……」
在隱約昏暗的光線里,李呈蘊的眼皮垂著,禾真看見他張了張嘴,但又什麼都沒說。
禾真的菸癮突然衝上來,他舔了舔嘴唇,手伸進口袋裡,摸出從安千秋手裡搶來的煙。
可惜煙盒已經被水泡發了,花里胡哨的包裝畫脫掉一層膜,稍一用力,泡軟的紙盒就被他扯下來一大塊。
「我去樓下買包煙。」
禾真站起來,脫掉緊貼在皮膚上的外套,「我在樓下抽完散完煙味再上來。」
「你不用上來了。」
李呈蘊的聲音很低。
禾真盯著李呈蘊放在被褥上的手臂,線條明顯,隱隱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禾真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他走到門口,每一步都在淺色地毯上留下不輕不重的水漬,要是今天從這兒走了,以後可能都沒機會了。
「你送送我吧。」
禾真轉過頭,沾在發梢上的水珠掉在地上。
李呈蘊沒說話,大概過了一分鐘,李呈蘊掀開被子下了床,從衣架上隨便拿了一件上衣套在身上。
他們站在電梯間裡,白瑩瑩的光照亮每一粒灰塵,禾真抬起頭盯著投在電梯鏡面里的人影。
李呈蘊穿著最簡單的黑色家居服,外面披著質地柔軟的真絲睡袍,和李呈蘊相比,他就像上門推銷保險又被潑了一身水的倒霉蛋。
怎麼能這麼不配。
看著頭頂顯示屏不斷下降的數字,禾真走過去,手貼著樓層按鍵,噼里啪啦地把下面的每一層都按亮。
電梯門打開,停了幾秒又合上,繼續往下走了一層,門又打開了。
「你是真的有病。」
重新合上的電梯門再次現出李呈蘊的身影,他站得很直,手揣在睡袍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