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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39:08 作者: 入眠酒
    安千秋出來抽菸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坐在噴泉邊上挽褲腳的禾真,她手一揮把火機狠狠扔過去,不偏不倚地砸到禾真的腦袋。

    「你又再發什麼瘋?」

    安千秋走過去,把打火機撿起來之後斜著眼看禾真,「想自殺的話這麼淺的水可淹不死你。」

    禾真笑了出來,挽起的左邊褲腳露出白淨的皮膚,他一邊用手撥水一邊說:「你談戀愛了啊。」

    「嗯。」

    安千秋甩了兩下打火機,對著太陽確認裡面還有多少油,「他給我表白了,我最近也閒的沒事就答應了。」

    油是滿的,安千秋低著頭攏火,連著撥了好幾下,橙色火苗燎上菸捲。

    她點個煙的功夫,禾真已經跳進噴泉池,彎著腰去撈水面上的領花。

    初秋的水還是比想像中要涼得多,禾真上下牙齒打顫,對上安千秋的白眼,禾真笑著爬上來,一邊把沾濕的領花在襯衣上蹭,一邊伸手問安千秋要煙。

    安千秋把他的手撇到一邊,低頭吐了一口煙:「你別抽了,一會兒再讓你媽看見。」

    「那我去找李呈蘊好了。」

    「哦,你在他身上裝了跟蹤系統啊?」

    「還沒來得及,如果這次他原諒我的話我就裝一個。」

    禾真把擦乾淨的領花別在胸口,然後抬起頭衝著安千秋咧嘴笑笑。

    「你別看我,我不會給周安打電話幫你問的。」

    安千秋夾著煙轉身往回走,身後安靜的嚇人,只有水花濺起的細微響動。

    媽的,禾真真的太知道怎麼讓她心軟了。

    安千秋轉過身,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然後抬頭朝禾真比了個中指。

    ——酒精在血液里發酵,李呈蘊躺在浴缸里,房間裡飄著散不開的白色霧氣。

    他閉著眼睛,想起某天晚上坐在床頭翻婚紗照的甄薇,她散著頭髮素著臉,指甲按著一張穿著藍色旗袍的面部特寫。

    她看了一會兒就開始照鏡子,雙手壓著眉尾往上提,映著淡黃色的光,她小聲念叨:還是老了。

    喝完酒泡熱水澡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藥效加成,李呈蘊的手撐著浴缸壁阻止不斷下滑的身體,滾燙的水淹過下巴,李呈蘊仰起頭,看光線下被包裝成金色的灰塵。

    如果禾真不介入的話,李項霆和甄薇可能也會離婚,他們的婚姻像裝飾精美的真絲枕頭,表明乾淨水滑,裡面的棉花已經打結腐爛,甚至生出密密麻麻的蟲。

    李呈蘊逐漸覺得世界上出現了兩個他,一個在水裡,一個在岸上。

    一個對禾真的所作所為感到噁心厭惡,一個站在陰影里不可控地替他辯解。

    電子門響起解鎖成功的提示音,有人緩慢走進來,推開掩著的浴室門,冰涼的空氣大片大片地湧進來,冰涼的觸感貼上他的手臂,李呈蘊睜開眼,在模糊視線中看見來回搖晃的黑色鈴鐺。

    第47章

    李呈蘊的身體不斷往下沉,眼前的鈴鐺依舊不知疲倦地晃,晃的他頭暈腦脹,有人親他的額頭和下巴,像是精神分裂一樣,一邊說對不起一邊說好喜歡你。

    不知道是因為對不起才喜歡,還是因為喜歡才對不起。

    那個人的話實在太多了,李呈蘊的太陽穴被吵得突突直跳,他伸手一把扯住晃個不停的黑繩,用力把那個人也扯進浴缸,水大片大片地流到地板,地毯被淋濕,順著地磚縫隙流向客廳。

    「李呈蘊。」

    禾真趴在李呈蘊胸口,小聲叫他的名字,還沒來得及脫掉的外套衣角浮在水面上,李呈蘊撩著眼皮輕飄飄看他一眼,然後伸手把衣服也一起按進水裡。

    「你怎麼能設那麼簡單的密碼啊,隨便一試就開開了。」

    禾真撐著李呈蘊的發紅的肩膀,「虧得我還專門在五金店買了鋼絲,花了三十多塊,也沒能用的上。」

    李呈蘊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摸上他的腰,用的力氣越來越大,好像要把他的肋骨掐斷,他剛想說疼,另一隻手卡著他的下頜,李呈蘊坐起來和他接吻。

    原先很安靜,但後來李呈蘊開始吮吸他的下唇,咬他的舌頭,後來又把掛在胸前的鈴鐺塞進他的嘴裡,低著頭靠在他的頸窩。

    酒真是個好東西啊,禾真的下巴抵著李呈蘊濕漉漉的頭髮,伸出手環著李呈蘊的脖子,要是李呈蘊永遠都不會醒就好了,禾真這麼想。

    ——醉個屁,從接到周安的電話開始,他就已經醒了。

    李呈蘊靠在禾真身上呼吸,禾真的心跳聲好響,像紀錄頻道突然噴薄的火山。

    往浴缸里放熱水的時候,李呈蘊接了一個電話,是周安打來的,他先是簡單的誇獎了幾句李項霆的婚禮品位高,又夸李呈蘊今天穿的很帥。

    「還有事嗎?」

    李呈蘊伸手試了試水溫,又把水溫調的更高了些,「沒事我掛了。」

    「應該……應該算有事吧。」

    周安的聲音離得近了些,頓了幾秒才接著說;「剛剛安千秋給我打電話了,問你新家的地址,我想著你和安千秋應該沒什麼交集?估計她是幫那個誰問的。」

    李呈蘊沒說話,要不是電話那頭源源不斷的水聲,周安還以為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等不到回復,周安又對著話筒喂了一聲。

    「嗯。」

    李呈蘊在電話那頭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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