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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37:50 作者: 入眠酒
    沒想到這麼快就會見血,原本抓著程斯蔚的男人罵了一聲,抬腿就要跑過去,程斯蔚迅速抓著男人的衣擺,力氣很大,程斯蔚把頭埋在臂彎里,不管那人怎麼打他都不鬆手。

    直到頭頂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裹挾著麥芽味道的酒滴在頭上,程斯蔚才抬起眼,怔怔地看著剛才不停往他身上落拳頭的男人倒在地上。

    沈峭走過去,扔掉已經被打斷的棍子,用手背很輕地蹭了一下他的臉。

    光頭在不遠處掙扎,沈峭回頭看了一眼,然後走過去,抬腳踩著他的臉,把光頭整個人壓在水泥地上之後,微微俯下身,在地上撿了塊碎玻璃,尖端朝下抵在男人的眼角,啞聲跟他說:「把你舌頭伸出來。」

    第79章

    菱形玻璃碎片在光源下閃著漂亮的光澤,光頭男人被沈峭用膝蓋壓住氣管,胸腔起伏強烈,聽見沈峭的話,他抬眼朝程斯蔚那邊看了一眼,往地上啐了口血,露出笑容,從喉嚨里勉強擠出幾個音節:「這……這是捅**的來了?」

    拇指頂著碎玻璃轉到中指和食指之間,沈峭壓低身體,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朝男人臉上砸下去,玻璃尖端扎破太陽穴,程斯蔚看見血從男人臉上額頭處流下來。但沈峭好像完全不在意,依舊快速且不斷地朝他臉上落拳,光頭男人掙扎著想要抬手格擋,抬起不到一指,沈峭一拳砸上他的臂彎。

    血混著口水在水泥地上濺起紅花,不到一分鐘,原本還在掙扎的男人就像一條死魚一樣倒在血泊里,一張臉看不出人樣,但沈峭還在打,不知疲倦。

    「沈峭。」程斯蔚小聲喊他的名字,聲音啞的不像話。

    話音落下,沈峭高高舉起的右手在半空中停下,半秒之後,沈峭抬起頭,隔著刺眼的光線,雙眼通紅的跟程斯蔚對視。

    「別打了。」程斯蔚抬起右手,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我右手好疼。」

    沈峭很慢地眨了一下眼,丟掉手裡已經碎掉的玻璃,朝他走過來,右膝跪地蹲在他面前。沈峭的臉頰和眼皮沾著血和灰塵,程斯蔚伸手替他抹掉,但血乾的很快,他怎麼都擦不乾淨。

    停了好久,程斯蔚聽見沈峭問他:「還能走嗎?」

    簡單四個字,但尾音卻在抖。

    「能。」程斯蔚吸了吸鼻子,用開玩笑的語氣回答說,「腿不疼。」

    沈峭點點頭,接著背過身,說:「我背你。」

    「不用,我沒事兒。」

    沒人接話,沈峭依然背對著他一動不動,像被丟棄在這間倉庫許久的雕塑。停了半晌,程斯蔚伸出手環上沈峭的脖子,胸膛跟沈峭的背緊貼在一起。雙手穿過膝彎,稍稍用力,沈峭站起來,步伐堅定地朝門口走。

    摺疊交錯的陰影隨著腳步搖晃,程斯蔚的下巴搭在沈峭的肩頭,靠的很近,他能聞到沈峭身上很重的血腥味。於是他轉過頭,看著沈峭的側臉,像第一次見面一樣,目光順著額頭下移,落在眉骨,鼻樑然後是嘴唇。

    察覺到程斯蔚的視線,沈峭眨眼的速度變快,腳步也有些亂。

    踢開大門,外面是一片雪白,隔著半米遠的距離,程斯蔚看見倒在路燈下的人影,沒等他細看,沈峭背著他轉身走向另外一條小路。越往東走路燈越少,走出幾百米,程斯蔚抬頭看了一眼,前面已經一盞燈都沒有了。

    「跟著你的保鏢呢。」沈峭忽然開口問。

    「不知道。」想到待在圖書館角落裡的幾個保鏢,程斯蔚說,「一開始還跟我待在圖書館,後來我跑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沒跟過來。」

    安靜了一會兒,沈峭才問:「為什麼跑出來?」

    「你回我的信息了,我感覺你就在附近。」程斯蔚說。

    接下來就是一段很長的沉默,程斯蔚聽見自己的心跳和沈峭有些重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斯蔚原本想要開口說話,但沈峭身體忽然晃了一下,於是程斯蔚衝到嘴邊的話變成了一聲驚呼。

    沈峭迅速用手撐著牆,穩住身形之後,他蹲下來一點把程斯蔚放下來,身體靠著牆,低聲說:「休息一會兒。」

    程斯蔚點點頭,停了幾秒鐘,他突然想到什麼,轉身站在沈峭面前,伸手拉著程斯蔚的衣擺。是濕的,程斯蔚搓了兩下手指,粘稠的觸感好像要把手指粘在一起。漆黑一片的小巷裡,程斯蔚聽見自己的呼吸變亂,在口袋裡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手機,手伸進沈峭的外套口袋,摸到手機,程斯蔚拿出來,穩住不斷顫抖的指尖,打開了電筒。

    還是黑色外套,有灰塵和已經凝固了的血,程斯蔚抓著沈峭的外套,頓了頓,掀開一點。

    程斯蔚終於知道沈峭身上那股很重的血腥味來自哪裡了。

    是很乾淨的黑色毛衣,要不是打著手電筒湊近看,完全發現不了被新鮮血跡染紅的衣擺,以及被劃破的正在源源不斷出血的傷口。

    程斯蔚的手無法控制地抖,手機幾乎要掉在地上,直到沈峭抬手握著他的手腕,冰涼潮濕的觸感覆上皮膚,程斯蔚才有些茫然地抬起眼,對上沈峭的臉。

    「沒事。」

    「看起來嚇人,其實一點都不疼。」

    還是那麼蹩腳的安慰方法,似乎是怕他不相信,沈峭朝他露出一個笑容,但持續時間很短暫。沈峭捂著肋骨,很輕地皺了一下眉,停了幾秒,他重新抬起頭,輕聲問:「你想坐下來歇會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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