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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37:50 作者: 入眠酒
第26章
程斯蔚做了一個很短的夢,夢裡的主角沒有露出臉,只有一隻手,手指修長,指節纏著白色繃帶,紅色從裡面滲出來。那隻手先是碰他的腳踝,然後順著往上,到到小腿,胯骨,最後停在胸口。
夢真的很短,因為程斯蔚很快意識到短褲被弄濕了。
給賀萊打完電話,程斯蔚去浴室沖涼,把水開到最大,水珠砸在身上都有點疼。沖完涼出來,程斯蔚來不及擦手,拿手機定了一家日料的包廂,然後把地址發給賀萊。拎著手機回到床邊,正打算躺下去的時候,程斯蔚瞥見床單上的一小片深色,已經幹掉了。
程斯蔚覺得自己的後背很濕,可能是水沒完全擦乾,也可能是別的什麼。程斯蔚沒來得及想,用力一把把床單抽走,卷在一起之後扔在牆角。程斯蔚在房間裡站了一會兒,把手機揣進口袋,轉身推開門。
聽見動靜,沈峭轉過頭。
沈峭身上穿的是昨天被弄濕的黑色t恤,程斯蔚套在他腦袋上的那件,被放在沙發上,疊的整整齊齊。
「還沒到時間。」沈峭抬眼了一下確認掛在牆上的鐘表,然後放下手裡的毯子,問:「現在要出門嗎?」
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蜷曲,程斯蔚抿了一下嘴,別過頭:「跟朋友約了吃飯。」沈峭站直一些,伸手去拿桌上的車鑰匙,在沈峭要走過來之前,程斯蔚搶先說:「你不用跟著,吃完飯還要去別的地方。」
沈峭又抬頭看他,目光好像比夏天還要熱,程斯蔚覺得自己有點兒站不住了,他加快腳步往門口走,手按著扶手,停了幾秒,程斯蔚說:「你記得今天去換藥。」
隔著玄關,沈峭對他說好。
幾乎是逃出去的,程斯蔚站在電梯口喘氣,看著電梯一層層上來,程斯蔚抬起滿是汗的手,對著吹了幾口氣。電梯到達層的時候,背後傳來開門聲,一秒之後,有人朝他走過來。剛剛吹乾的手心又開始出汗,程斯蔚甚至沒有回頭去看,直到什麼東西扣在他頭上。
「帽子。」沈峭站在他身後提醒,應該是覺得帽檐會擋住視線,沈峭伸出手,繞到程斯蔚前面,用手背往上抬了一下他的帽檐。
空氣里很安靜,電梯已經到層,沈峭原路返回,走進房間關上門。
一直高高懸著的心臟在電梯門打開的時候終於落地,電梯間裡沒有人,程斯蔚站在那兒沒動,直到電梯門又要關上,他才重新反應過來,伸手擋了一下。
程斯蔚在咖啡館一直坐到十點半,等到日料店開門,程斯蔚才過去。手裡冰美式的顏色因為化成水的冰變得很淡,程斯蔚坐在包廂里,腦袋靠著牆,長舒了一口氣。
十一點四十,門外傳來腳步聲,然後推拉門打開,賀萊走進來,一邊打哈欠一邊說:「你現在的生物鐘到底行不行啊?」
「果然是程家的少爺啊。」穿著黑色襯衣的男人跟著走進來,臉上堆滿笑容,掛在脖子上的粗金鍊子來回晃,「找的地方就是雅致。」
程斯蔚坐直一點,拿酒把面前的酒杯倒滿,推給老董,笑著說:「還是麻煩您了,大白天的還得跑過來。」
「您太客氣了,像干我們這行的,能跟您吃頓飯才是長臉不是。」老董雙手接過酒,喝了一小口,看著程斯蔚:「聽說您也有筆錢收不回來?是哪家的債啊。」
「先吃飯吧。」程斯蔚用指尖劃了一下杯沿,「咱們慢慢聊。」
菜早就點好,很快上了桌,老董也不客氣,用筷子夾了幾片牛舌塞進嘴裡。賀萊還在打哈欠,手撐著腦袋,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程斯蔚端著湯,低頭喝了幾口,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開口問:「聽賀萊說,您下面有好幾個組?」
「是,五六個吧,加起來也有幾十號人。」
「這樣。」程斯蔚夾了一片三文魚,沾了點醬油,放在盤子裡,「因為我那筆錢放的時間比較久,過程可能會比較複雜,我也沒打算要利息,本金拿回來就行。」
老董抬眼看他,程斯蔚把三文魚放進嘴裡,嗆人的芥末味讓他挑了挑眉。
「主要是面子問題。」程斯蔚說,「借出去的錢收不回來,我媽不太高興。」
「我懂我懂。」老董端起酒杯,跟程斯蔚碰了一下。
程斯蔚仰頭把酒喝掉,停了停才說:「佣金不是問題,賀萊認識的人,肯定是靠譜的,我希望您能給我幾個派點懂事的人。」
源城程家要上門討債,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畢竟傳出去不好聽。老董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久,這點規矩還是知道的,他放下酒杯,拍了拍胸脯:「我辦事您放心,我幹這行時間也不短了,手底下的人辦事絕對不會給您惹麻煩的。」
「那您具體是要叫哪些人呢。」程斯蔚雙手攏著,放在膝蓋上,漫不經心地說:「多少我也得了解一下底細,說句不好聽的,到時候真出點什麼事,我也得知道去哪兒找人兜底不是?」
老董仰著頭笑,夸程斯蔚辦事仔細。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裡,老董講了手下四個人的背景,說得很細,祖墳位置都恨不得給程斯蔚在地圖上標出來。程斯蔚笑著聽,時不時點點頭,給老董倒上酒。
「哦對。」老董扶了一下杯子,「還有一個,叫肖山的。」
程斯蔚手腕抖了一下,酒灑出來,程斯蔚抽了張紙,蓋在酒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