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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35:14 作者: 芥菜糊糊
    荊瓷輕聲對他說:「是我的錯,得病的事情……我確實是想瞞著所有人。」

    「但是得病是一回事,喜歡你又是另一回事。」荊瓷抬起手幫陶明灼擦掉眼角殘留的淚水,輕輕地問道,「是有人和你說過什麼嗎?為什麼會這麼想?」

    陶明灼沒有說話。

    他總算是短暫地控制住眼淚了,本來鼻子眼眶都哭紅了,聽荊瓷說完這句話後,耳根子也跟著紅了,脖子以上幾乎沒有哪片皮膚是沒遭殃的。

    過了一會兒,荊瓷才聽到他小聲地說:「當時你總是主動找我吃飯,而且天天都請我吃,下班後還總是很主動地約我出去,你又對我那麼好……和別人都不一樣的那種好,我當然會誤會啊……」

    荊瓷怔了一下。

    回想起陶明灼剛才說的那句「如果當時在食堂吃得很香的人不是我」,荊瓷有些驚詫地抬起了眼:「你以為我當時——」

    「對。」陶明灼瓮聲瓮氣地打斷了他,他看著荊瓷的眼睛,乾脆自暴自棄地承認道,「我以為你當時暗戀我。」

    這話一說出口,好不容易調整好了的情緒又一點一點地重新崩潰,他慌慌張張地低下頭,擦了擦眼睛,片刻後哽咽著小聲說:「你當時對我這麼好,換了誰都會這麼自作多情啊……」

    荊瓷吐出了一口氣。

    當時荊瓷想要多製造和陶明灼相處的機會,因此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不擇手段地去接近他。現在回想起來,從陶明灼的角度看待自己當時的那些舉動,確實會產生一些比較微妙的誤會。

    「我確實得了病,但不是因為不相信你而瞞著你。」

    荊瓷說:「一開始沒有和你說,是因為感覺咱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你壓力好像很大,如果和你說我得了病的話,就像是強行用我的病來綁架你一樣,你心裡會有負擔,可能也會吃得沒有那麼舒心。」

    「我們在一起後,我有想過要和你坦白。」荊瓷嘆息道,「但是你的姐姐又遇到了這樣的事,她很辛苦,你也很忙碌,我並不覺得現在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而且我覺得這也不算是什麼大病。」他說,「當時咱們並不相熟,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告訴你的朋友們,我也確實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這一點……是我比較自私。」

    「這還不算大病?」陶明灼鼻尖還是紅的,聞言立刻難以置信地抬起頭,「這可是吃不下飯啊!」

    荊瓷:「……」

    荊瓷搖了搖頭,片刻後望著陶明灼的眼睛,堅定而溫和地說:「但是不論如何,我和你在一起以及我喜歡你這兩點,和我需要看著你才能吃得下飯這件事是沒有任何關聯的,我可以向你保證。」

    荊瓷解釋得很清晰,但陶明灼卻很久沒有說話。

    他沉默了很久,問:「所以你……看到我吃飯才能吃得下飯?」

    荊瓷說:「是。」

    陶明灼抿了抿嘴:「只有看著我才可以?別人……」

    荊瓷:「只有你。」

    陶明灼抿了抿嘴。

    有那麼一剎那,荊瓷感覺他的心情看起來像是好了一點,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悶悶不樂的狀態。

    陶明灼問:「當時,你之所以願意答應陪楊可檸去漫展,是不是為了和我多相處,這樣就可以多吃幾頓飽飯?」

    荊瓷猶豫了一下:「對。」

    陶明灼吸了吸鼻子:「後來你在漫展摔到了頭,邀請我來你的家裡和你同居,是不是也是為了……」

    荊瓷怔了一下,說:「當時確實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這個,但其實我——」

    陶明灼突兀地打斷了他,他耷拉下眼皮,很難過地說:「我知道了。」

    「荊瓷,你覺得你現在對我有感情……只是因為你現在根本離不開我而已。」他望著荊瓷的眼睛,喃喃道,「可是你真的喜歡我嗎?還是只是在找『下飯菜』的同時,想要順便陪我玩玩呢?」

    荊瓷的呼吸一滯,他搖了搖頭:「不是……」

    他看到陶明灼低下了頭,喉結動了動,說:「我想靜一靜。」

    他們晚上是分房睡的。

    荊瓷知道陶明灼現在思緒正亂,不論如何解釋都聽不太進去,最好的處理方法確實就是好好地冷靜一個晚上。

    其實荊瓷有的時候也很難說出,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對陶明灼動心的。

    一開始確實是以下飯為目的,後來則是覺得有趣,覺得他溫暖而特別,總是能給出一些自己意料之外的反應。

    其實這段戀情剛剛開始的時候,荊瓷也一直抱著試探的心態,陶明灼在某種意義上算得上是自己的初戀,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和這樣年輕純情的大男孩交往過,也沒有真的試著走心去談一場戀愛。

    陶明灼實在是太特別了,像毛茸茸的、熱烘烘的大狗狗,只要遠遠地看到了你,就會立刻高高興興地衝過來和你貼貼。

    荊瓷以為自己不會淪陷,以為自己可以像之前一樣,一直以理智清醒的態度去對待這段感情。但直到今天,看到陶明灼的眼淚,荊瓷才發現自己的胸口悶痛到了極致,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會心慌,會變得不冷靜,會想要解釋清楚,這樣的手足無措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中,陶明灼已經成為了他心中最最珍視的人。

    從陶明灼的角度來看這整件事,荊瓷覺得他的憤怒與委屈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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