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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35:14 作者: 芥菜糊糊
    陶明灼看著荊瓷的背影,深吸一口氣,決定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姿態。

    「楊可檸這丫頭,平時就不太靠譜。」他鎮定道,「但是誰能想到,她這回是讓咱們倆連覺都不能好好睡了。」

    荊瓷用房卡打開了房門。

    他轉過了身,應了一聲,柔聲對陶明灼說:「我也沒有預料到會這樣,不過沒關係的,今晚我睡沙發。」

    陶明灼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什麼?」

    荊瓷沒有想到陶明灼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也跟著一怔,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我說,我睡沙發。」

    怎麼會這樣?陶明灼先是茫然了一瞬。

    緊接著他又恍然大悟過來:難道說,荊瓷為了讓我睡得更舒服,甚至願意放棄睡更大的床,以及和我同床共枕的機會?

    荊瓷看到陶明灼愣在原地,便提醒道:「你要不先去洗澡?我先簡單地收拾一下行李,可以嗎?」

    過了一會兒,荊瓷聽到陶明灼低低地回復了一聲:「好。」

    要和陶明灼睡同一張床這樣的事情,其實也是完全在荊瓷的計劃之外的。

    荊瓷並不想去責怪楊可檸,因為在某種意義上,楊可檸算是自己的恩人。

    這是第一次,自己和陶明灼可以在一起吃完整的一日三餐,而且不是一天,是連續的三天。

    但是荊瓷注意到,在得知要和自己睡一張床的消息之後,陶明灼的表情在瞬間變得空白。

    荊瓷思索片刻,覺得可能是因為陶明灼在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之後,對這樣的提議感到了為難和尷尬。

    所以他主動提出了去睡沙發,只是不知道怎麼的,荊瓷感覺陶明灼看起來似乎更不高興了。

    陶明灼走到浴室門前,停下腳步,神色晦暗不明地轉過了頭:「你……你真的願意睡沙發?」

    荊瓷回過神,對他微笑:「沒關係的,我摸了一下,很軟,已經足夠舒服了。」

    陶明灼沒再說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轉身走進了浴室,關上了門。

    屋內的燈光有些昏暗,過了一會兒,荊瓷聽到浴室里傳來了水聲。

    將行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後,荊瓷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

    雖說是小長假,但是今天上午荊瓷有一場和U國合作方的線上會議,為了配合對方的時差,荊瓷其實是在凌晨起的床。

    會議結束後,荊瓷便和陶明灼、楊可檸一起飛到了A市,如此奔波了一天,不論是腦力上還是體能上的消耗都很大。

    荊瓷一開始只是想先在沙發椅上簡單地躺一會兒。

    但是當身體放鬆下來後,荊瓷感覺到眼皮變得很沉,他合上眼,整個人緩慢地陷入了很淺的睡眠狀態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荊瓷隱約聽到浴室里的水聲停了下來,緊接著又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然後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液體落在了自己手腕上。

    荊瓷微微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看到了蹲在自己身旁,正在有些笨拙地將毛毯蓋在自己身上的陶明灼。

    荊瓷望著陶明灼的臉,隨即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的手腕上會傳來涼意——因為陶明灼的頭髮絲還是濕的。

    沙發椅有一些矮,陶明灼半蹲在自己的身側,他頭髮很多,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被雨打濕的,濕漉漉的大狗狗。

    陶明灼的手裡還小心翼翼地拿著毯子的一邊,看到荊瓷突然睜開眼,他露出了有些無措的神情。

    荊瓷對他笑了一下,說:「謝謝。」

    他聽到陶明灼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沒關係」。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陶明灼有點突兀地問了荊瓷一句:「你今天……是不是很累?」

    其實如果此時和自己對話的是其他人,荊瓷是不會訴苦的,而是會說出一些客套的話在無形中將對方敷衍過去。

    但是看著青年的側臉,荊瓷卻突然有些猶豫,因為他發現自己其實很想告訴陶明灼,自己就是很累很累。

    荊瓷並不是一個沒有分寸感的人,他覺得自己的定力很好,也向來知道如何和直男保持安全的社交距離。

    這樣略帶親密的抱怨,是不應該發生在自己和陶明灼之間的。

    只是陶明灼的存在有些特殊,自己的生活和他已經在無形中綁定,自己離不開陶明灼,更無法保持所謂的距離。

    陶明灼之前對自己說過,他已經有了「心上人」。

    至於這個人是不是就是楊可檸,荊瓷目前還無法確定。

    但是他意識到,當自己開始在乎這件事時,就已經說明陶明灼給自己的感覺,和其他人是不太一樣的。

    單純,青澀,笨笨的,同時又很容易害羞的大男孩,關心人的方式也笨拙,比如雨天的那件外套,又或者現在他手裡的那一條毯子。

    荊瓷在心底很輕地嘆了口氣。

    他最後還是望著陶明灼的眼睛,說出了實話:「是有些累,但是休息一晚,應該就好了。」

    陶明灼有些呆呆地「哦」了一聲。

    荊瓷感覺自己的眼皮又一次變得沉重,他望著蹲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荊瓷盯著他潮濕的髮絲看了一會兒,輕輕地說:「對了,睡前最好吹一下頭髮,酒店裡的空調有一些冷。」

    「我有點困了。」荊瓷對著陶明灼笑了一下,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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