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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35:14 作者: 芥菜糊糊
    他其實還是有些捨不得用,畢竟顏料這種東西用一次就少一點。於是陶明灼最後決定,自己要畫一些特別的、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一開始他準備畫自己剛入職時,獨立設計的第一個遊戲角色。

    然而陶明灼剛草草地起了個形狀,對著畫布沉吟著看了一會兒,卻還總是覺得哪裡差了點兒感覺。

    片刻後他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抬起了手。

    陶雪從畫室門口路過,就看到陶明灼拿著刮刀,正在畫布上仔細地塗抹。

    陶雪對著畫布定睛一看,「哎喲」了一聲。

    陶明灼平時給客人們畫的示範畫,主要是線條簡單的風景畫。

    但這回陶明灼畫的是一幅非常能夠展現他本人風格和技巧的人像畫,而且畫的……還是一個男人的側臉。

    是個眉眼如畫,清秀俊逸的美人,他的眸底像是含著一汪溫柔清澈的水,髮絲被風吹得凌亂,咬著一根煙,抬起眼,像是在看著畫布之外的什麼人。

    陶雪覺得畫上這人看著有些眼熟,但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

    發現陶雪站在門口,陶明灼難得露出了有些倉皇的神情,像是有些心虛地用身子擋著畫布:「隨,隨便畫畫。」

    「我都看到了,怎麼今天畫了個帥哥?」陶雪隨口問道,「而且這回畫得這麼細緻,是有原型嗎?」

    然後陶雪看到自家弟弟的臉唰地一下子紅了:「不是,是原創人物,而且我都說了,我只是隨便畫畫!」

    「喊那麼大聲幹什麼?」陶雪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又不是傻子,你畫得隨便還是認真我能看不出來?」

    「畫完了就別站著了,趕緊給我去把大廳的地掃了。」她說。

    陶明灼吵架向來是吵不過陶雪的,加上陶雪現在又懷著孕,他更是一句嘴都不敢頂回去。

    臨走前,陶雪看到陶明灼把那幅畫從畫架上取了下來,小心地放在了角落的位置。

    陶雪又盯著那幅畫看了一會兒。

    她想了想,覺得這麼漂亮的作品一定能招攬不少客人,便決定叫人裱起來,放到畫室最中間的位置。

    陶明灼和荊瓷依舊保持著這種有些特別的飯友關係。

    其實陶明灼的下頭計劃已經擱置了很久,只是不知為什麼,他卻完全沒有重新拾起的興趣,也失去了一開始那種斬釘截鐵的,想要和荊瓷劃清關係的心態了。

    算了算了。陶明灼對自己說,反正就是吃飯而已,一個人是吃,兩個人也是吃,能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呢?

    周一下班後,陶明灼收拾了一下桌面,準備下樓和荊瓷會合去吃晚飯。

    剛站起身,他就看到了坐在工位上發呆,魂不守舍的楊可檸。

    這種場面並不多見,因為楊可檸永遠是下班之後跑得最快的那一位,所以陶明灼愣了一下,問:「怎麼回事,你這是什麼情況?」

    「許奕跑路了。」楊可檸喃喃道,「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人生在世,一切不過都是虛無罷了……」

    陶明灼感覺現在和自己對話的楊可檸不再是她本人,而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他回想了一下,隨即意識到,楊可檸指的應該是去漫展cos她心愛的角色的事情。

    楊可檸一直迷戀公司早期製作的另一款遊戲,這款遊戲投入不多,更偏女性向和劇情流,其實並不如他們現在所在的項目組發展前景好。

    但是忠實玩家很多,楊可檸就是其中之一。

    她這次想要cos的角色是個美艷動人的女吸血鬼,陶明灼和許奕被她折磨了好一陣子,才不得不答應扮演她在遊戲劇情中的兩個兒子。

    陶明灼不太了解具體的遊戲劇情,只是聽楊可檸提過幾嘴,但是他感覺這丫頭有變相占自己和許奕便宜的嫌疑。

    然而今天午飯時,許奕突然給楊可檸瘋狂道歉,說是他媽媽逼著他小長假必須回老家一趟,所以沒有辦法赴約。

    楊可檸當時就要厥過去了。

    「您不至於吧。」陶明灼安慰她說,「況且我不是已經答應了嗎?一個不孝子沒了沒關係的,這不是還有一個嗎?」

    楊可檸喃喃道:「你懂什麼,這倆缺一不可的,精髓就在於成雙成對,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心情……」

    陶明灼壓根沒明白她在嘀咕什麼,正準備追問時,就聽到溫潤的一聲:「晚上好。」

    陶明灼愣了一下,抬起頭,對上了荊瓷的眼睛。

    他眼睛睜大,低頭看了眼表,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和楊可檸聊了一段時間,已經超過自己和荊瓷約定見面的時間了。

    估計荊瓷是沒有在公司樓下等到自己,所以才重新上了樓,找了過來。

    楊可檸也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荊瓷會出現在這裡:「啊!荊總好呀,對不起,我嗓門是不是太大了……」

    荊瓷搖了搖頭:「沒關係。」

    可能是因為楊可檸臉上憂鬱的神情太過明顯,荊瓷停頓了一下,輕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荊瓷說話時的神色里充滿了關切,看起來是一個溫和而又體貼的傾聽者。

    其實荊瓷可能只是想簡單地客套一下,但他不知道的是,站在對面的人是腦迴路與眾不同的楊可檸。

    楊可檸天生社牛,本來就一腔酸楚無處釋放,看著荊瓷溫柔的側臉,頓時鼻頭一酸,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一口氣地給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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