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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35:14 作者: 芥菜糊糊
    陶明灼微微張開嘴,正猶豫著要如何作答時,他感受到身後的荊瓷站了起來,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他聽到荊瓷平靜地說:「因為我累了,想自己一個人先休息一會兒而已。」

    「但是他一直放心不下我,所以才回來找我。」荊瓷轉過了臉,望向陶明灼的眼睛,「正好,我現在也休息好了。」

    「咱們走吧,明灼。」他說。

    陶明灼的呼吸微微一滯,半晌才僵硬地「嗯」了一聲。

    其實這是陶明灼第一次被人如此親昵地稱呼名字。

    陶明灼是家裡的次子,他爸媽一般會叫他「老二」,陶雪則是直接「你小子你小子」地叫他。至於楊可檸和許奕這些辦公室里的同事,大部分時間是直呼他全名,偶爾有事相求的時候才會來那麼一句「小陶」。

    但是荊瓷剛剛喊他的時候,用的是「明灼」這兩個字。

    聲音溫潤,吐字清晰,這有些親密的兩個字落在陶明灼耳朵里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陶明灼大腦宕機了一段時間,他茫然地跟隨著荊瓷走到了舞池的另一邊,最後來到了一個有些偏僻的角落。

    停下腳步後,荊瓷轉過頭,隨即微微皺起了眉。

    順著荊瓷的視線望過去,陶明灼這才發現姚連琛依舊站在不遠處,正在目光陰沉地注視著他們兩個人。

    荊瓷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陶明灼:「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陶明灼一怔:「……可以。」

    他看到荊瓷點了點頭,說:「冒犯了。」

    陶明灼還沒明白「幫忙」和「冒犯」這兩件事之間能有什麼關聯,荊瓷就仰起頭,用一隻手撫摸上了陶明灼的臉。

    他垂下眼,然後將臉湊在了陶明灼的耳邊,很輕地說了一句:「抱歉。」

    陶明灼的瞳孔驀然放大。

    荊瓷身上清幽的香氣湧入鼻腔,是像泉水一樣的清透,很符合他本人的氣質,但是陶明灼的呼吸卻有一些急促。

    因為荊瓷靠得實在是太近了。

    陶明灼的視線微微下移了一些,看到了荊瓷的眼睫,他的鼻尖,還有他柔軟的、微抿起來的唇。

    他意識到,荊瓷應該是在故意做給那個男人看的。

    荊瓷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把握得很好。

    酒吧角落裡的燈光很暗,在別人的眼裡,他們此時的動作看起來親密至極,就像是一對正在接吻的、熱戀之中的情侶一樣。

    但只有陶明灼知道,荊瓷捧著他臉的那一隻手,微妙地遮擋住了兩人嘴巴的位置。

    所以除了荊瓷正貼在自己臉上的那一隻手外,他們其實什麼都沒有碰到,只是鼻尖差一點就要相碰,單純的離得很近而已。

    可是……可是真的好近啊。陶明灼茫然地想。

    人生中第一次,陶明灼不知道自己該將視線放在哪裡,最後只能落在了荊瓷那隻小小的耳釘上。

    他覺得荊瓷的耳垂看起來很柔軟。

    周遭的音樂和人聲明明很喧鬧,但是陶明灼的耳朵只能聽到荊瓷輕柔的呼吸聲,一起一伏之間,他強迫著自己努力放空大腦。

    不知道過了多久,陶明灼感覺到荊瓷鬆開了手,在自己的耳邊問:「他走了嗎?」

    陶明灼這才如夢初醒地抬起了頭。

    他望向了姚連琛剛剛所在的地方,發現那裡已經沒有人在站著了。

    陶明灼感覺自己的嗓子有點干:「……走了。」

    荊瓷的神色終於舒展了下來,他吐出一口氣,隨即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不好意思。」荊瓷解釋道,「他很多疑,如果不表現得親密一些的話,可能以後還是不會死心。」

    陶明灼沉默少時,緩慢地點了點頭。

    荊瓷望著陶明灼的臉,笑了一下,說:「謝謝你剛才幫我解圍。」

    回想起自己說過的那些話,陶明灼感覺自己的臉又控制不住地開始升溫,半晌後乾巴巴地說:「沒關係。」

    「因為當時他一直在糾纏著我,」荊瓷說,「而你又正好向我走過來,所以未經你的同意,我擅自用你當了藉口。」

    「他說的話很無禮,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荊瓷猶豫了一下,望著陶明灼,又略帶歉意地開口,「我不應該隨便將你牽扯進來的,抱歉。」

    陶明灼意識到,荊瓷應該是在指剛才「男朋友」的那件事。

    他頓了一下,搖了搖頭:「沒關係,不過剛才那個人是……」

    話音剛落,他看到荊瓷的神色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他叫姚連琛,我們之前在海外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荊瓷注視著陶明灼的眼睛,停頓了一下,猶豫道,「他……曾經追求過我。」

    不出意外地,荊瓷看到青年露出了驚愕的神色,他的嘴巴張張合合,半天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你,你……」

    荊瓷在心底無聲地嘆息。

    他點頭,輕輕地對陶明灼說:「對的,我喜歡男人。」

    對於自己的性向,荊瓷一直都保持著坦蕩的態度。

    不過如果自己和陶明灼只是單純的上下屬的關係,荊瓷應該還是不會選擇主動坦白這樣私密的事的。

    但在荊瓷的心裡,陶明灼早就已經是一位意義特殊的友人。

    再加上今晚發生的一切,荊瓷覺得陶明灼應該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從他當時主動幫自己解圍的行為來看,荊瓷覺得他是一位善良的,且值得自己信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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