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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28:53 作者: 子夜鼠
    第12章 時煦自責

    看著時煦發來的消息,景一涵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確認自己所看到的內容時,她的心臟像搭建了擂台搏鬥一樣,無法安分。

    「我覺得你很好啊,正直、勇敢、善良,是個很可靠的人。」

    消息發出去後,她捏著手掌心,緊張的咬著下唇盯著手機看。

    時煦:「那你覺得我……」

    字打一半,消防站里突然警鈴聲大作,他丟掉手機,和所有隊友一起從宿舍衝出去,從滑竿迅速下滑到車庫,穿戴好滅火戰鬥服後上車。

    報警人稱北區左江路一個老舊的食品加工廠起火,到現場勘察後才知起火原因是一樓一輛電瓶車充電引發的,現在天氣乾燥,火勢蔓延的很快,據廠內員工稱,四樓還有兩名被困員工。

    許站立刻安排第一組消防員進行內攻滅火,搜救組負責上樓搜救被困人員,外圍一組消防員出兩支槍從樓體兩側撲滅往四樓迅速蔓延的火勢。

    這間加工廠一共四層,所建年頭太久,樓體燃燒速度很快,情況非常不樂觀。

    第一組進去的消防員已近三十分鐘,空呼消耗不足以支撐更久的時間,許站用對講機命令裡面的消防員撤出,換另一組接替滅火。

    ……

    景一涵盯著手機看了很久,手機屏幕上方「對方正在輸入」的顯示斷掉很久卻仍沒有新消息進來,她覺得有些奇怪,於是發語音問:「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半個小時過去了,仍然沒有回覆。

    這種聊天到一半,人突然就消失的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景一涵倒也沒什麼意外的,只是這聊天內容卡在這,就像有一隻貓伸著它肉乎乎毛茸茸的小爪子不停的在她心上搔癢一般,讓她整個晚上都心情混亂。

    第二天去工作室上班,錢沅見她無精打采的,詢問原因,她沒好意思說實話,隨便尋一個藉口說是因為咖啡喝多了導致失眠。

    下午的時候,錢沅突然過來找她,「我聽江南說他們站昨晚出警滅火,一個隊友為了保護被困人員,被吊頂燈給砸傷了。」

    景一涵聽得心裡「咯噔」一下。

    「砸傷了?嚴重嗎?」

    「救的及時,現在脫離危險期了,不過想想還是覺得挺危險的,畢竟火場無情,最危險的不僅僅只是火,還有濃煙呢。」

    景一涵嘆口氣,心裡覺得難受。

    以前總覺得這種事離她很遙遠,現在想想,不過是從前都在閉目塞聽罷了。

    她拿手機給時煦發消息,「我聽錢沅說你們昨晚出警有隊員受傷,嚴重嗎?你有沒有事?」

    他沒回復,可能有事在忙。

    景一涵這一個下午心裡都惴惴不安的。

    到了晚上,有消息進來,她趕緊拿起來看,是時煦。

    他說:「他已經脫離危險期,現在還在留院觀察,我沒受傷,你不用擔心。」

    他是用語音回復,聽語氣和聲音感覺狀態特別不好,沒什麼精氣神似的。

    景一涵很擔心他的狀態,想到他之前和自己說起過的老班長的事,雖然已經過去很多年,可他仍舊自責,仍舊忘不掉那種傷痛,現在又有隊友受傷,估計他心裡不會好受。

    「你現在在哪?」

    時煦:「在醫院。」

    她起床換身衣服,拿上車鑰匙到玄關換好鞋才給時煦回消息,「我去找你,你在哪家醫院?」

    「不用來看我,我沒事,太晚了,你早點休息。」

    景一涵哪肯聽他的,下樓,坐進車裡,又給他發語音,「我已經出門了,告訴我地址。」

    時煦最終還是把地址發了過來。

    醫院在市中心,這個時間已經不堵車,她開車半個小時就到。

    把車子停在附近的停車場,過去的路上看到街對面有一家水果超市,她過馬路進去買一個果籃。

    到醫院四樓,時煦在走廊的椅子上坐著,身上穿著消防員的常服。

    從昨晚到現在,時煦滴水未進,就連身上的戰.斗服都是大劉生拉硬拽給他帶回站里換下去的,回站里洗漱後,他又立刻返回醫院,之後就一直在這守著。

    夜晚,醫院裡不似白.日喧雜,走廊里靜悄悄的,偶爾有病人和家屬走過,時煦一人坐在那裡,醫院一片白色的背景,更襯托他身上那抹濃郁的火焰藍。

    他手裡拿著大檐帽,幾分頹然的垂頭看著地面,很少見他這麼低落的樣子。

    景一涵心裡澀澀的疼。

    她拎著果籃走過去,腳步聲吸引時煦抬起頭來,看到她時,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你來了。」

    果籃放在時煦身旁的地面上,她坐在他的左側,看著他幾分失去血色的臉,「吃東西了嗎?」

    他緩慢搖頭,「沒,不餓。」說話的聲音都是沙啞無力的。

    已經不需他多說什麼,就已經能夠感知到他內心的感受。

    這個時候,景一涵反而什麼都不說了,只是靜靜的坐在他身邊陪著他。

    沉默的時間足夠久,讓人徒然生出一種時間靜止的錯覺。

    終於,時煦長嘆一口氣,才開口說話。

    「我參加消防救援隊伍已經八年,本以為早就看慣了傷痛和生死離別,可每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沒有辦法從容面對。」

    他的目光凝視著病房,像在透過關著的一道門向裡面看,眼神中充斥著自責、彷徨和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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