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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1:04:59 作者: 陳十年
    傅至寒:「……」

    「說你……冰雪聰明,甚是可愛,他放心不下你,所以將你託付給我。」傅至寒輕咳一聲,迅速將話題帶過去,「你這是要去哪兒?」傅至寒看了一眼她背上的包袱。

    梁白玉愣了愣,抓緊了包袱帶子,低下頭踢了踢自己腳尖:「我……打算回李家村去。」

    頓了頓,想到傅至寒大概不知道李家村是哪兒,特意給他解釋:「李家村你估計沒聽說過,其實離盛京也不太遠,坐驢車的話需要一天一夜,坐馬車的話比較快,只需要一天就能到。我爹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以前就是住在那裡的。」

    傅至寒的確不知道李家村在哪兒,梁正遠也沒來得及和他說那麼多,只是這樣的關頭她怎麼會想離開梁家,回李家村去?

    「為什麼要回李家村?你爹的喪事你不管了麼?」傅至寒問。

    他的話說得自己好像一個薄情寡義的人似的,梁白玉當即反駁:「才不是那樣!」

    她咬了咬下唇,「母親她不喜歡我,不會讓我參加阿爹的葬禮的……她還說了,要把我趕走,不過我也不想留在這裡,所以無所謂啦,在她趕我走之前,我可以自己走。我……我方才已經去靈堂給我爹磕過頭了,我還告訴他,等過些日子,我還會去看他的……」

    梁白玉說著,頭緩緩墜下。

    傅至寒看著她低垂的頭,對她生出無限的同情,她才十二歲,還不過是個孩子,在最本該享受天倫之樂的年紀,卻失去了父親,又不得母親喜歡,甚至自覺到要離開。傅至寒自然不可能讓她離開,梁正遠將這孩子託付給自己,他不能辜負他的囑託,讓這孩子出什麼事。畢竟是骨血至親,想來鄒氏也只是一時接受不了打擊,若是能從中勸和,應當能緩解他們母女之間的關係。

    傅至寒便道:「你留下,我會讓你參加你爹的葬禮。」

    那天的陽光明媚,惠風和暢,梁白玉看著那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只覺得那一刻的傅至寒身影真是偉岸,充滿了安全感。梁白玉像被蠱惑似的,點了點頭,「好,我信你。」

    然而片刻之後——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同意!除非我死了!」

    在傅至寒提出要讓梁白玉留下參加梁正遠的葬禮時,鄒氏聲嘶力竭地吼叫,情緒激動到將屋子裡的東西都砸了。梁白玉與傅至寒被趕出房間,站在門廊下,她躲在傅至寒身後,看著那些破碎的花瓶茶具,摸了摸鼻尖。

    好像,這位傅將軍的面子好像也不怎麼管用啊。

    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外人再厲害,也難以解決。

    梁白玉嘆了口氣,體貼地開口:「要不我還是收拾收拾回李家村吧,我相信阿爹會體諒我的。」

    傅至寒思忖片刻,似乎做了什麼決定,而後看向梁白玉說:「不用,你跟我走。」

    鄒氏的反應實在太過激烈,出乎了傅至寒的預料。即便今日能勉強她留下這孩子,只怕日後也不會好好待這孩子。

    待鄒氏吼完心情平靜些後,傅至寒再次進門,進門前讓梁白玉在門外等著。

    鄒氏情緒緩和了些,但仍舊沒好臉色,說:「倘若傅將軍還是要與我說方才的事,對不起,我還是那句話,除非我也死了。傅將軍縱然是護國大將軍,是正遠的上司,可是這畢竟是我們家的家事,您總不能厚著臉皮橫插一腳吧。」

    梁正遠是為救傅至寒而死,鄒氏心中如何對傅至寒沒有怨恨呢?

    她說話夾槍帶棍,陰陽怪氣,傅至寒怎能聽不出來?只是此事到底是他有愧,他無可反駁,亦能體諒鄒氏的心情。

    傅至寒沉默半晌,才道:「倘若我不是以護國大將軍的身份,也不是以正遠上級的身份,而是以白玉未來夫婿的身份懇求你呢?」

    鄒氏瞪大了眼睛與嘴巴,滿臉寫著不可置信,一副你在說什麼東西的神情:「傅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傅至寒說:「正遠臨死前,將白玉這孩子託付給我了,我已經答應與她定親,待她長大之後,會迎娶她過門。這是正遠的遺願,我無法拒絕。」

    鄒氏聽著他的話,眼神漸漸失去焦點,黯淡下來。她聽懂了傅至寒的話外之音,梁正遠臨死前還記掛著這個女兒,因為他愛著這個女兒,既然如此,她又如何能這樣冷漠地對待她呢?

    鄒氏一時悲上心頭,她的丈夫生得相貌很兇,因此年輕時沒有姑娘家喜歡他,可只有她知道,這個看起來兇巴巴的漢子,其實內心很柔軟,他總是很善良,有著保家衛國的熱血。她也總是盡力支持他,替他操持好這個家。可如今他竟就這樣狠心地去了,扔下自己一個人……

    鄒氏紅了眼眶,側過頭去以衣袖偷偷抹淚,許久沒說話。

    「讓她留下參加葬禮可以,但我不能答應讓她留在這個家裡,我做不到。」鄒氏終於有所鬆動。

    傅至寒道:「待送正遠走後,我會帶她離開。」

    傅至寒再出來時,梁白玉正坐在台階上托著下巴等他。梁白玉不知道傅至寒能不能說服鄒氏,其實她內心有些期待,她也想送阿爹最後一程……

    可是……

    梁白玉嘆氣,忽地聽見身後的動靜,連忙從台階上彈起身來,看向傅至寒。她不太敢問,卻又很想知道結果如何,期待和膽怯一併寫在稚嫩的臉上,被傅至寒一眼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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