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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0:26:11 作者: 哈士鴿
    剛剛看著還端莊穩重的貴太太們仿佛又變回了以前那群鬧騰的小女生,她們東一句西一句,天馬行空,亂七八糟,吵得岑玄腦仁疼。

    得換個清淨地兒。岑玄想,正要起身離開,卻忽而被人叫住。

    「岑玄。」

    是喬惠柔的聲音。

    這時沉浸於跟岑玄說話的幾位女士也尷尬地發現她們忽略了喬惠柔,連忙補救,跟岑玄介紹道:「這位是韓太太,韓子宸的妻子。」

    這位是韓太太,韓子宸的妻子。喬惠柔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陰鬱和譏諷浮上眼底,明明是在介紹她,卻沒有一個字是關於她的。

    喬惠柔恨透了這種場景,但這種場景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之前喬惠柔低著頭,岑玄沒太注意,此時看清她的臉有些詫異。

    「喬總?」

    很久沒聽到別人這樣叫她了,喬惠柔怔了一瞬,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岑總貴人多忘事,我現在哪兒是什麼喬總,你應該叫我韓太太。」

    岑玄看著她身上華麗端莊的禮服與溫婉虛假的神態,微微蹙眉,感到一絲物是人非的落差。

    她一向不太關注旁人的私事,但此時卻忍不住開口問喬惠柔,「你……嫁給了韓子宸?為什麼?」

    岑玄實在沒有料到再次和喬惠柔見面竟然會是這樣的場景。

    她們上次見面是在一年前。

    那時喬惠柔還是新興服裝品牌SF的創始人,事業蒸蒸日上,而那時她被全網抵制陷入低谷,喬惠柔卻忽而找上她,要和她簽代言協議。

    當時已經有很多她合作過的品牌被黑粉牽連抵制了,喬惠柔這個決定實在不算明智,岑玄向她說明風險婉拒了,但喬惠柔依然堅持。

    那時的喬惠柔不是「韓太太」,而是「喬總」,她和她站在摩天大廈落地窗前往下望,半個城市映入眼底,她對她談起自己的人生和理想,談起「set free」的品牌理念。

    她對她說,她想要從服裝上解放女性,改變當下的審美時尚,讓舒適和自由成為女裝的第一追求。

    那時的她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她說,岑玄,我認識你,我想幫你,我想和你一起見證那一刻。

    但她還是失策了。

    岑玄的擔憂得到了印證,代言廣告宣發之日起,SF服飾遭到了猛烈的抵制,最後不堪重負而宣告破產。

    後來SF服飾將她告上法庭。

    雖然黑粉才是罪魁禍首,但代言協議一般有「個人形象有損波及甲方」這個條款,她因此背上了巨額債務,將所有積蓄用以支付違約金。

    這一世因為006的出現她結清較早,沒有像前世那樣拖了三年。

    她以為喬惠柔應該會拿著這筆錢重整旗鼓,但之後她卻消失了,岑玄也收不到有關於她的消息了。

    再次重逢卻是這個光景。

    「為什麼?」

    喬惠柔重複了一遍她的問題,笑容掩住眼底的譏諷,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岑總覺得是為什麼?」

    岑玄看了她一會兒,對幾位女士說,「我和她說幾句話。」

    她們自覺起身,目光好奇地在她和喬惠柔之間打轉「好哦」「你和韓太太認識啊」「我們去拿甜點」。

    周圍無人後,岑玄再度看向喬惠柔,「因為喬家逼你?」

    喬惠柔依舊笑著,看起來端莊溫婉,像是在參加貴太太尋常的茶話會,「和他們打了個對賭協議,創業三年,市值一億,沒完成就回家嫁人,本來快成功了,SF破產了……」

    這個極其苛刻的對賭協議還是她以命相逼爭取的結果。

    SF破產後,喬家沒有再給她任何機會,凍結了她的資金,扣下了她的證件,將華麗而沉重的婚紗套在她身上,像個貨物一樣打包進韓家。

    她不是沒想過逃離,但喬家有得是辦法讓她在外面混不下去。

    而且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就這樣輸了,她決定利用好眼前的一切資源,她討好韓子宸,成為他溫柔賢惠的好妻子,就為了從他指縫裡摳下一星半點的利益……真噁心。

    韓子宸也看得出她在裝。

    但他就喜歡看她空有傲骨卻不得不在自己面前偽裝隱忍的樣子,逗貓兒一樣,讓人有征服的快.感。

    真噁心。

    喬惠柔一邊笑一邊在心中作嘔。她竭盡全力抗爭了二十多年,最後卻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岑玄看著她沉默須臾,將名片遞給她,「如果喬總有意東山再起,融資的時候可以算我一份,我始終對你描述的時尚藍圖持有期待。」

    她向來秉承「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的人生理念,此時卻有些見不得喬惠柔這個樣子。

    喬惠柔的笑容淡了些,「岑總這是在可憐我還是在彌補我?」

    岑玄收回名片,「我不可憐你,也無需彌補你什麼。」

    喬惠柔看著她的眼睛,語氣譏誚,「我以為岑總心底至少會對我抱有一絲歉疚。雖然我不需要。」

    岑玄平靜地看著她,「我何須對你心生歉疚?我又不欠你的。」

    喬惠柔的眼神沉了沉。

    「是麼?」

    須臾,她移開目光,又恢復了端莊溫婉的笑容,聲音似真似假,「也對,是我怨天尤人了,我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和岑總有什麼關係?」

    岑玄沒有再接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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