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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0:26:11 作者: 哈士鴿
偏偏這還是同一個人。
那麼當這兩個身份重合在一起的時候,到底是厭惡占據上風,還是被虛浮的喜愛動搖意志?
岑玄很好奇問題的答案。
於是她同意接受採訪。
並順便把自己vx暱稱上的真名改成了名字的首字母縮寫。
編輯:【好的,那我將您的聯繫方式給她,你們單獨溝通?】
岑玄:【好。】
很快,岑玄的通訊錄就出現了一個好友申請:霸凌者的掘墓人。
岑玄點了同意。
霸凌者的掘墓人:【南極老師您好!我是您的忠實讀者,您的《象牙塔逼供》對我影響很大,是支撐我走上反校園霸凌之路的力量源泉。】
霸凌者的掘墓人:【非常感謝您願意抽空接受我的採訪!】
CX:【直接問吧。】
紀時按耐住激動的心情,連忙切入正題,打字問道:【請問您是不是在首都國際中學就讀過?】
CX:【是。】
對上了!紀時心中大定。
在查岑玄和魏良等人的霸凌事件的時候,她查到他們初中就讀的是首都國際中學,同時她看了無數遍《象牙塔逼供》,裡面的一些細節也說明作者南極六月就讀過這個學校,而且時間還和霸凌發生時間重合。
這說明了什麼?
南極六月很可能就是當時校園霸凌見證者甚至受害者!
霸凌者的掘墓人:【請問您在這所學校遇到過校園霸凌嗎?】
CX:【是。】
果然,紀時心頭一震,《象牙塔逼供》中觸目驚心的文字在她腦海中翻湧,她心中湧起一股酸楚。
霸凌者的掘墓人:【如果我的問題給您帶來了不好的影響或不方便回答,您可以隨時中止採訪!】
CX:【嗯。】
霸凌者的掘墓人:【您對岑玄和魏良等霸凌事件是否有了解?】
CX:【很了解。】
紀時連忙追問,【您可以詳細說一下嗎?您是否也被他們霸凌過?您願意一起出面指控他們嗎?這對反校園霸凌事業非常重要!】
南極六月卻沒有回答,忽而道:【你只問我是否遇到過霸凌,卻直接得出結論我是受害者?】
紀時沒反應過來。
CX:【你怎麼知道是校園霸凌的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
這怎麼可能?
霸凌者的掘墓人:【您說笑了,您怎麼會是加害者?】
霸凌者的掘墓人:【沒有切身感受過那種痛苦的人是寫不出《象牙塔逼供》這樣的作品的。】
霸凌者的掘墓人:【我和您一樣,只有我們能真正從受害者的角度思考問題,讀您的作品的時候,我感到我的心靈在與您的文字共振,我堅信我們身上有同樣的傷痕。】
霸凌者的掘墓人:【陰霾終將雨過天晴,真相必會水落石出。】
霸凌者的掘墓人:【非常希望您能和我一起站出來,讓惡人接受懲罰,還象牙塔以淨土,千千萬萬的受害者在等待您發聲,我們需要您。】
CX:【是嗎?】
紀時感覺對方似乎還有顧慮,連忙道:【您不必擔心,我一定會保護好您,不會讓您受到二次傷害!】
【我知道您無法立刻相信我,您可以不必馬上就行動,只希望您給我們一個互相了解的機會。】
【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想和您見一面,向您展現我的誠意。】
CX:【不知見面之後,你是否還能對自己的想法堅定如初。】
紀時愣了一下,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這麼說,但這顯然是同意和她見面的意思,喜意蓋過了疑惑。
霸凌者的掘墓人:【我的意志始終堅定,很期待我們的見面!】
接下來紀時與南極六月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一切順利得不可思議,讓她都有點懷疑自己在做夢。
從《象牙塔逼供》剛發表的時候,她就試圖和作者接觸,但對方從未透露任何現實信息,她想方設法聯繫也未果,她以為很難說服對方。
沒想到就這樣成功了。
順利得讓她有些不安。
見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紀時早早地來到約定好的咖啡廳包廂,正襟危坐地在心中練習著待會兒可能會發生的談話。
她又從包中拿出《象牙塔逼供》的精裝珍藏版和簽字筆,有些期待地想,不知道能不能要個簽名。
她等這一天等了六年了。
六年前,《象牙塔逼供》剛發表,還在連載,甚至沒有簽約,也沒什麼人看,她意外點開了。
那時候她正躺在病床上,剃光了頭髮,暴露著被燒傷的頭皮。
起因是她染了一頭像陽光一樣奪目浪漫的金黃色頭髮,被坐在她後桌的男生用打火機點燃了。
在那個年紀,染髮,化妝,打扮自己,等同於不良少女。
她漂亮的頭髮枯萎的時候,沒有人感到遺憾和同情,他們都露出「我就知道會出事」的瞭然。
外地打工的父母趕回來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也是——「叫你別染黃毛你不聽,現在好了吧?!」
她看著鏡子中如燒焦的雜草一樣醜陋的發頂感到茫然。
是我的錯嗎?
是我不該染頭髮嗎?
他們說:是的。
是你的錯。
少女的心和金黃色的頭髮一起枯萎了,就在這個時候,她點開了《象牙塔逼供》,看到了世界上另一個靈魂在同樣的火焰中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