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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0:26:11 作者： 哈士鴿
從困惑岑玄為什麼討厭她，到找到答案，再到恐懼答案。
由海市蜃樓的世界在她眼前一步步崩塌，只有岑玄是從一開始就看透一切的人，岑玄像是真實世界的一個錨點，帶著摧枯拉朽的世界巨輪呼嘯而來，摧毀她的一切——
難道在真實的世界裡，她就真的這麼一文不值嗎？！
連最膚淺的美貌也是假的嗎？！
那她還有什麼是真的？！
「不許笑！」
阮姣歇斯底里地怒吼著，像在強撐最後一絲驕傲，仿佛這樣才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活假想世界的小丑。
余樂樂和肖玫兒面面相覷，她們早就不笑了，現在也沒有任何人在笑話阮姣，只有阮姣在說話。
「不許笑！」
阮姣身疲力竭地跌坐在地，崩潰般抱著膝蓋抽泣，滾燙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雪地上，「不許笑……」
眾人被這一幕驚呆了。
余樂樂和肖玫兒手足無措地站起來，「對、對不起，你別哭啊，我們不笑了，我們已經不笑了。」
成導聞訊大驚失色，以為是自己的鍋連忙跑來道歉，「對不起阮小姐，是我騙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其他人也紛紛安慰阮姣。
阮姣更委屈了，「你們走開！你們都討厭我！別裝了！走開！」
在場都是第一次見她哭，全是焦頭爛額、手足無措的樣子。
「別哭了。」
岑玄冷淡的聲音響起。
阮姣哭得更大聲了。
「哭得真醜。」
岑玄似被吵得不耐煩了，起身就走，阮姣哭喊，「哭能有多好看？！你哭一個漂亮的給我看！」
岑玄嗤笑，「我的哭戲拿了國際金獎，哭給你看，你配？」
「……」
阮姣抽噎了一下，「我不信，我倒要看看你哭得能有多好看……」
成導見她有被轉移注意力的跡象，忙道：「阮小姐想看岑老師有哭戲的片子嗎？我知道，來來來。」
阮姣紅著眼眶跟著成導來到私人影廳，坐在沙發上抹眼淚嘟噥，「哭能有多好看，吹牛吧……」
成導給她放了一部名為《聾啞》的影片，「這好像是岑老師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演的，她的片子都比較冷門和沉重，哭戲在片尾，不過我建議你從頭看到尾，才能明白情緒的爆發點，而且這部電影的題材很有意義。」
潺潺溪流自然音效響起。
畫面最開頭，是一名年輕的支教女老師，她走在山清水秀的鄉村，旁白響起，「這是我來這裡支教的第一天，我迷路了，手機沒信號，走了好幾個小時都沒見到一個人影。」
「終於，我遇見一位姑娘。」
「可惜她好像是啞巴……」
以支教女老師為視角開頭，影片開始徐徐講述啞巴姑娘的故事。
啞巴姑娘是被拐賣到龍耳村的大學生，剛被拐賣到這裡的時候，她拼命哭喊求救，每次鬧出動靜都會被打得遍體鱗傷，而且她是啞巴。
不管她怎麼聲嘶力竭地吶喊，都發不出任何聲音，那麼多笑容淳樸的村民從她身邊經過，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的處境，沒有一個人救她。
整個場景像一部啞劇。
無聲而觸目驚心。
啞巴姑娘越試圖求救，被打得越慘，幾個月後，她終於怕了。
她開始聽話，她變得越來越像這個村裡的人，逐漸和左鄰右舍熟絡起來，沒有人嫌棄她是個啞巴。
有時候，她會看到新拐進村的姑娘，但她也只是看一眼便移開目光，和村里其他婦女一樣麻木地活著，仿佛忘記了過去鮮活美好的自己。
直到村里來了位迷路的支教女老師，說著標準的普通話，語氣柔和禮貌，「請問龍耳村怎麼走？」
啞巴姑娘弓著腰，專注地插秧，似乎沒有聽見問路聲，支教女老師又問了幾遍，她終於有了反應。
她直起腰，指路開口，「沿著這條路直走，拐個彎就到了。」
啞巴姑娘說話突然有了聲音，和支教女老師一樣，是很標準的普通話，與她身上的鄉村打扮格格不入。
支教老師神色感激地追問，「請問是往左拐還是往右拐？」
啞巴姑娘看了她良久，年輕老師大學剛畢業，身上未經摧折的青春美好讓她神色恍惚，「……左。」
支教老師道謝離開。
啞巴姑娘看著她的背影，遍布疤痕的雙腿陷在泥沼里，風吹著田間的稻苗，也將她寬大破舊的衣服吹得鼓起，越發襯得她身形消瘦。
自賣入龍耳村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便硬生生地被劈成了兩半。
一半已經死去。
一半埋在泥里。
再也找不回從前的影子。
片尾曲響起，啞巴姑娘看著年輕女老師離開的方向無聲落淚。
畫面定格，字幕緩緩滾動。
開頭支教女老師的畫外音又出現了，「這是我來這裡支教的第一天，我迷路了，手機沒信號，走了好幾個小時都沒見到一個人影，好不容易遇見一位啞巴姑娘，她還騙我。」
「右拐才是去龍耳村的路，左拐是離開龍耳村去城裡的方向。」
「但我沒有再去龍耳村。」
「因為當天我在路上看到好幾輛警車經過，警笛震天響，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龍耳村發生了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