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low逼。」

    千江言：「再low，以後你也有用得著它的地方。」

    娃娃臉還沒發作，她身邊的女生先站了起來：「你哪個班的？知道仙女被誰護著麼，高三的林清清，方傑，認識嗎？」

    「認識，」千江言點了點頭，笑道，「剛被我打了一頓，怎麼了？」

    娃娃臉：「......」

    女生：「......」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摸不透千江言的底細，鵪鶉一樣，默默挪到了另一邊坐著，不再吱聲。

    校園音樂節一共四個小時，從晚上六點一直到十點，千江言排的比較靠後，等了一個多小時的時候，有些口渴，便去給自己和趙亦歡拿了飲料，等她再回來時，發現自己座位對面已經多了兩個人，一個是白歆儀，另一個是季君澤。

    季君澤穿著白襯衫，氣質清冷乾淨，只是坐在那裡，就如同上世紀的貴族少年一樣。

    幾乎在季君澤來到後台的那一刻起，整個後台都陷入了鴉雀無聲，比上課時候的教室還安靜。

    「言言？你來了？」白歆儀在看到千江言後，彎著眼睛笑了起來，打破了一室沉默，「這是給我買的嗎，我和君澤正好渴了呢，多謝啦。」

    季君澤對千江言點了點頭，禮貌又疏離。

    「這不就巧了嗎，」千江言打開飲料，喝了一口，「我正好也渴了。」

    白歆儀：「......」

    她收回手，臉上笑意不變：「我在表格上看到了你的名字，你正好排在我和君澤後面，我和君澤打算四手聯奏，你呢，我聽說你要吹嗩吶？」

    白歆儀說完這句話後，低著頭看資料的季君澤抬頭看了一眼千江言：「我記得你小時候鋼琴很好。」

    「太簡單了，沒意思，」千江言笑道，「我想挑戰一些有意思的。」

    白歆儀臉上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那以後有時間，你和我們一起去琴室吧，我只聽君澤說過你鋼琴天賦很高，卻還沒聽你彈過鋼琴呢。」

    「好啊。」千江言淡淡應了一聲。

    她冷淡的態度讓季君澤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我聽姨媽說，你對她有點誤會，要去啟明報社，說她縱容霸凌事件？」白歆儀說道，「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我，但是我能請求你，不要針對我的家人嗎？」

    四周的人都將目光轉向了千江言，左眼裡寫了『吃』，右眼裡寫了『瓜』。

    千江言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我為什麼會不喜歡你，要我現在好好解釋一下理由嗎？」

    「我為什麼要喜歡上一個恩將仇報，破壞了我家庭的小三的女兒？」

    「你也不用自卑，」看著白歆儀白了臉，泫然欲泣的模樣，千江言放緩了聲音，「其實我應該感謝你，讓我看清了人渣的醜惡嘴臉。」

    「要不然，在那種人渣的耳濡目染之下，我指不定會變成什麼社會敗類。」

    白歆儀：......

    白歆儀跑了出去，季君澤見狀，放下了手裡的資料，神色不變，追了出去。

    「剛剛是我衝動了，言言對我誤解很深，」雙人聯奏結束後，白歆儀咬著牙，坐在觀眾席上，對季君澤說道，「我在這裡等一會她吧，到時候再好好和她解釋一番，我媽其實不是她想像的那個樣子。」

    季君澤『嗯』了一聲，對他來說，離開或者留下都無所謂。

    白歆儀見狀笑了笑，在看到聚光燈下出現的千江言和手裡拿著二胡的盲眼女孩後，目光閃爍。

    她剛剛就發現，台下的大多數人都在玩著手機，少數人已經睡著了，這些人其實根本不懂音樂，過來參加音樂節也只是為了逃避枯燥無味的晚自習而已。

    這次校園音樂節是採取的直播形式，到時候千江言一定會丟臉丟到外面去。

    白歆儀這麼想著的時候，二胡的聲音由低轉高--

    一聲嗩吶撞進了二胡聲里，仿佛一把長劍劈開了混沌黑暗。

    還在玩手機的人紛紛抬頭，已經陷入沉睡中的陡然驚醒，一臉懵的看著台上。

    「臥槽！這是無名碑嗎！」

    無名碑是大師張傳義耗費了三年時間寫的曲子，曲調激昂，悲愴動人，十年間無數喜好音樂的人或多或少都彈奏過它，但是還沒人嘗試過用嗩吶來演奏的。

    原因無他，張傳義親口說過，嗩吶是最適合這個曲子的，但是嗩吶因為其自身的局限性，不能把他想要的情緒和一些複雜的調子表現出來。

    而現在，台上的這個女生，吹奏的就是嗩吶？

    「臥槽！」

    張傳義的兒子於睡夢中驚醒，趕緊打開手機開始錄製視頻，邊錄邊道，「爸，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譜寫的曲子不怎麼樣，但是現在！我恨不得化身為你曲子裡的人，直接揭棺而起，對追憶我的老友喊一聲，別彈了，老子活過來了！」

    他身邊的人沒有嘲笑他的，都被二胡和嗩吶聲帶到了煙雨濛濛中，仿佛成了那一劍一酒的俠客，在昔日故人的碑墓前，刀光劍影，十步殺一人，痛快利落，俠義萬千。

    二胡聲音轉低，嗩吶嗚咽。

    眾人只覺大雨過後，新葉抽枝，自己放下卷刃了的長劍，在好友墓碑前坐下，目光平淡的看著這一地仇人的屍體。

    舊仇雖報，故人已去。

    只有奔騰江水，逝者如斯，不舍晝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