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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20:06:23 作者: 明開夜合
    宋苗為住宿問題,禮貌向陸西陵致謝,陸西陵則說舉手之勞不值一提,清湄苑原本一直都是空置的。

    片刻,服務員送上一塊熱毛巾,陸西陵擦了擦手,問她們白天在玩什麼。

    夏郁青說:「我帶苗苗去逛了街。」

    「買什麼了嗎?」陸西陵前幾天強硬地塞給了夏郁青一張卡,讓她這兩天帶朋友吃喝玩樂可以任意消費。那卡綁定了簡訊通知,但三天過去了,一筆錢沒動。他倒不覺得意外。

    「就買了些小東西。」夏郁青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紙袋。

    菜已經提前點好了,服務員詢問過後,開始上菜。

    吃飯時閒聊,陸西陵得知宋苗跟夏郁青不單單是高中同學,小學和初中也是同校。宋苗如今在江城大學,是他們高中那一屆考得比較好的幾個學生之一。

    「你們高中一個班?」陸西陵問。

    「對。我跟苗苗還坐過一段時間的同桌。不過那次月考沒考好,老師覺得我倆上課的時候一定是在偷著玩,就不讓我們坐一起了。」夏郁青一邊笑著回答陸西陵的話,一邊將桌上的一道江南特色菜挪到宋苗面前,讓她多嘗嘗。

    陸西陵問宋苗:「菜還合口味?」

    宋苗忙點頭,「合口味的。就是稍微有點清淡。」

    夏郁青則說:「完蛋了,我都不覺得清淡,看來我的味覺已經被這邊的口味同化了。」

    宋苗問:「那青青你今年過年要回去嗎?可以跟我一起回去,正好彭老師的事情,也需要我們幫忙。」

    夏郁青說:「我可能暫時還是沒辦法回去。老家那邊就拜託苗苗你多辛苦一下,其他事情都交給我就行。」

    陸西陵記得夏郁青有本書的扉頁上,寫了句贈語,落款是「彭樹芳」,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彭老師。他問:「是你們高中老師?」

    夏郁青點頭,「高中語文老師。」

    「遇到什麼事?」

    「剛剛苗苗告訴我說,彭老師家裡有人生病了——詳細的情況我之後單獨跟你說吧。」

    陸西陵點頭。

    吃得差不多時,夏郁青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陸西陵提起茶壺,給宋苗斟了一杯茶,閒談口吻地問起:「除了伯父一家,青青在你們老家還有別的親戚嗎?」

    宋苗搖頭,「沒有了。青青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去世都很早,她外婆在她讀初二的時候也去世了。」

    「沒有舅舅、姨媽之類的親戚?」

    「她舅舅十幾歲跑出去打工,在外面惹了事,鬥毆時受了重傷,送醫院路上就死了。」

    陸西陵幾分沉吟,「她媽媽離開你們老家以後,再也沒跟家裡聯繫過?」

    「青青說,頭一年她媽媽有往家裡匯錢,後來就聯繫不上了。她外婆去世,她媽媽都沒有回家,可能……」

    自己生身母親過世都不回家,要麼徹底音訊隔絕,要麼……已經不在了。

    宋苗說:「其實青青五年級的時候,想過在省報上登尋人啟事。千辛萬苦找人打聽,才知道登報要錢,按行數計費。她負擔不起,就想以後自己當記者,能更方便接觸到媒體。這可能是她學新聞的初心之一吧。」

    「她這些年一直還在找人?」

    「有時候老家回來了去外省打工的人,青青聽說以後都會找過去打聽。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我覺得,青青自己可能也覺得,她媽媽可能已經……」

    陸西陵點了點頭,不再問什麼。

    夏郁青從洗手間回來,陸西陵結了帳。

    三人下樓,陸西陵問夏郁青晚上還有沒有別的安排。

    「今天逛了一天了,就直接回去休息吧。」夏郁青說。

    陸西陵瞥她,「那走吧,我送送你們。」

    陸西陵拉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上待命的司機轉頭一看,立即打聲招呼:「陸總。」

    這位司機不是別人,正是夏郁青來南城第一天,去車站接她的王師傅。

    這幾天,王師傅作為在南城生活了幾十年的「老司機」,給她們推薦了不少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蒼蠅館子。

    王師傅一直對夏郁青的印象很不錯,第一面就覺得小姑娘落落大方不露怯;之後他介紹的家教工作,小姑娘也是應聘成功,出色完成任務,以至於後來她因為要實習辭掉家教一職,家長還不斷找他,希望他能在中間傳個話,讓夏郁青無論如何再教個半學期;他不過接送過一回,介紹過一個兼職,夏郁青卻一直感念在心,一直到今天,逢年過節的時候,他都還能收到夏郁青的祝福簡訊。

    他們司機之間,消息最為靈通。王師傅珍惜工作機會,不敢亂傳八卦,但前一陣聽別人說,公司的陸總,似乎跟他資助過的一個小姑娘在一起了——他們一些粗人,肯定不是用的「在一起」這麼文雅的表述,原話實際更難聽。

    他聽說以後一直不怎麼信。

    但前幾天他接到周潛指令,要他給夏郁青做幾天司機。

    這兩三天,在車上時,夏郁青每每會接到陸西陵的電話——她沒避諱過,都是直呼其名。她跟電話那端的人,聊天的語氣和內容,坐實了他一直不大相信的傳言。

    他多少有些心情複雜,但不是因為聽信了夏郁青「傍大款」的那些詆毀,而是因為陸西陵一個浸淫商場的人,最是長袖善舞,大了小姑娘七八歲,又是資助人與被資助人的關係,細究起來,似乎總不怎麼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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