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PART Ⅱ

  接下來，安在軒迅速吃完便當就開始處理公事，下班時間一到，他也沒有意思繼續加班，直接放下工作趕去醫院。

  他在路上幫霍淨佳買了便當，儘量選清淡的菜色，也買了一些果汁和水果。

  當他來到病房，輕手輕腳地開門進入，發現裡頭燈亮著，但三個人都在休息。

  他走到沙發前，把水果放在茶几上，看到霍淨佳躺在沙發上睡得很熟。

  望著她嫣紅的臉頰、性感的芳唇，他幾乎看得出神了，不得不承認，她在他心中已經占據了一席之地，讓他掛心不已。

  究竟是從何時開始，他對她產生了好感？

  這就是愛情吧！五年來，不管他身在何處，總是時時想念著她，只要能討好她、讓她開心，他什麼都可以做，甘願為她付出一切。

  「叔叔。」妤妤輕聲喚他。

  他回神，走向一旁的單人床，柔聲問：「妤妤，你醒了，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她搖搖頭，睜著大眼睛告訴他。「我有勇敢吃很苦很苦的葯。」

  「嗯，你好棒。」他摸摸她的頭。

  妤妤燦爛的對他笑。

  「曾爺爺下午有醒來嗎？」

  妤妤搖搖頭。「沒有，我吃葯的時候，曾爺爺也一直在睡覺。」

  「好，沒關係，你餓了嗎？我帶了水果來，等一下弄給你吃好不好？」

  「好～～」

  聽到男性低沉的笑聲，霍淨佳立刻醒了，連忙坐起身子。

  「你醒了？」他微笑。

  「你來多久了？」被他看到她睡覺的醜態，她不好意思地臉紅紅。

  「剛到，你看起來精神好多了。」「少來，我現在明明就很狼狽，披頭散髮的……」她非常的疲憊，完全寫在臉上。

  「不會，一點都不會。」

  在他眼裡，不管她是何種面貌都很好看。

  「對了，我有買便當來，等一下一起吃。」

  「好啊！」

  摸摸肚子，她真的又餓了。妤妤的手上還吊著點滴，但是精神已經好很多了，小朋友好動躺不住，安在軒看看情況還可以，便答應妤妤可以下床，拉著活動點滴架和媽媽一起坐在沙發上。

  他打開液晶電視，將音量調成靜音，以免吵到爺爺，妤妤很快被兒童台的卡通吸引，專心看電視。

  霍淨佳開始吃便當，妤妤的晚餐是醫院準備的清粥小菜，安在軒自然地動手韻她，其間還拿切片水果給妤妤吃。

  「來，吃點蘋果。」

  他把水果送到妤妤的嘴裡，看到妤妤的小嘴巴動啊動的，相當可愛。

  「這邊還有果汁。」他把木瓜牛奶遞給霍淨佳。「這時候，你更需要多吃點有營養的食物。」

  「謝謝。」

  他們三人像一家人似地自在吃晚餐，邊吃邊看電視。

  霍東此時已經醒了，他在後面看著這一幕，被這洋溢著幸福感的平凡畫面給吸引，不想出聲破壞這溫馨的氣氛。

  「吃完飯後我留在這裡照顧爺爺和妤妤，你先回家洗澡，順便準備一些衣服和必需品帶過來。」

  「不用不用，我可以等晚上妤妤睡了之後再回家拿，不需要麻煩你。」霍淨佳馬上婉拒，不想太依賴安在軒。

  「不會麻煩。」他不希望她對他這麼客氣，真摯地說。「霍爺爺是銀行的董事，跟我爸媽都認識，也是我敬重的長輩，我幫你分攤一些照顧長輩的責任，也沒什麼不對。」他極力說服。「不要拒絕我，好嗎？」

  「這……」

  「還有，我另外請醫院找了看護，最快明天早上會有消息，等找到人手幫忙後，你白天就可以放心去上班，壓力也能小一點。」他已經為她打點好了一切。

  沒想到他連這件事都想到了，但她還是很猶豫，除了怕麻煩他之外，另一個原因是，她不希望妤妤跟他太親近……

  「媽媽，你先回去休息啦，我會乖乖聽叔叔的話，不會吵曾爺爺。」妤妤也開口了，懂事的希望分擔媽媽的辛苦。

  「好吧。」

  想了一會兒，她還是答應了。她似乎也沒有選擇的餘地，能多一個人手幫忙，總比她孤單奮戰來得好。

  何況如果一老一小都要住院

  ..

  好幾天，她也非得回家準備換洗衣物和日用品才行。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用完餐，霍淨佳在安在軒的催促下準備回家，離開前不忘跟女兒說一聲。

  她離開後，安在軒和妤妤一邊看電視，一邊自在的聊天。

  「妤妤，你喜歡上幼稚園嗎？」他隨口問。

  「喜歡啊，我喜歡跟老師還有同學一起玩。」

  「每天都是媽媽開車載你上學嗎？」

  「嗯。」

  「會開很久嗎？」

  「不會啊，一下就到了。」

  「父女」兩人瞎聊著，沒想到話題還不少，持續了一段時間還在聊，根本沒代溝。

  「叔叔，你也在媽媽的銀行上班嗎？」

  「有啊。」

  「那叔叔也會數鈔票嗎？」

  「會啊。」

  「那你一定很有錢。」

  「哈哈。」他笑，跟小女孩聊天特別的開心。

  忽地，霍東在後面咳嗽出聲，安在軒連忙起身關心。

  「霍爺爺，你醒了？」他關心的問。「身體好多了嗎？」

  「曾爺爺、曾爺爺，」妤妤可愛的童音喚著霍東，仔細報告——「媽媽不在，先回家了，等一下才會來。」

  「喔……」霍東還很虛弱，想坐起來。

  「等一下，我來扶你。」安在軒幫忙扶霍東坐起來，問道：「爺爺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吃點稀飯？」

  「我還不餓，先倒杯水給我吧。」

  安在軒馬上倒了一杯溫開水來，霍東小心地接過，喝了幾口溫開水潤潤喉嚨，然後才問道：「在軒，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很了解孫女的個性，不可能找人幫忙，何況對象還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安在軒。

  「說來話長，是妤妤打電話通知我來的……」

  他約莫簡單說明一下事情的經過。

  聽完之後，霍東很訝異。「所以說，她隨便打電話，竟然就打到了你的手機？」

  安在軒笑著說：「是啊，可能是緣分吧，就是這麼巧，而且我也很喜歡跟妤妤講話。」

  霍東看向在沙發上專心看電視的妤妤，內心感到不可思議，莫非這就是切不斷的父女緣分？

  他抬頭看著安在軒，神情凝重地問：「淨佳知道我的狀況了嗎？」

  安在軒猜到爺爺想問的是什麼，點了點頭。

  「是的，爺爺早就知道了嗎？淨佳很難過……」

  霍東豁達的笑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怎麼會不知道？其實，富貴的生活我過夠了，活得長短也沒什麼好計較的，我這一生唯一的遺憾，就是我的兒子不才，英年早逝，但是最大的驕傲，是有霍淨佳和妤妤。」

  不知道為什麼，他跟安在軒述說起心事。

  「以前，我和淨佳的關係一直不好，直到淨佳生了妤妤，我們祖孫才成了無話不談、彼此關心的真正家人。」霍東感觸良深。「我對不起淨佳，在她成長的歲月里，我從來沒有給過她真正的關心，因為看到她，我就會想起我那不肖的兒子，我擔心她步上她父母的後塵……

  「五年前，當她告訴我她懷孕的消息時，我氣壞了，但是她卻不認錯，堅持不婚、堅持要獨力撫養孩子，後來我才知道是我的錯誤，導致她有這種感情觀。從小生長在一個沒有愛的家庭，她討厭男人，不想依賴男人，愛小孩的她乾脆就設計了一個男人讓她懷孕……那男人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孩子，然後，她生下了妤妤，獨力撫養到現在。」

  安在軒震驚的聽著，不可置信。

  「我已經不久於人世，我只希望她不會孤單一個人到老，有一天可以跟孩子的爸爸在一起。」霍東滿懷期待地握住安在軒的手，眼神哀戚動容。

  安在軒頓了一會兒，不明所以地看著霍東，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很喜歡妤妤，也不在意淨佳的過去，我很樂意成為妤妤的爸爸。」

  「你也喜歡淨佳嗎？」霍東斬釘截鐵地問。

  「嗯。」他毫不遲疑地點頭，但隨即神情有點無奈。「但是她對我很冷淡，可能並不喜歡我。」

  「不，不會的，五年前，她親自對我承認，她深深被孩子的爸爸吸引，她不可能對你沒有感覺。」

  安在軒聽得一頭霧水。「對不起，爺爺，你可以告訴我妤妤的爸爸是誰嗎？」

  霍東看著他，沉吟了一會兒，決定說出事實。「五年前，我答應過淨佳要一輩子保守這個秘密，但是到這節骨眼了，我不想帶著秘密離開人世。我要告訴你孩子的生父是誰，就算淨佳不能諒解我也無所謂，因為我只希望她可以幸福，這樣我就了無遺憾了，她的幸福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安在軒看著他，有預感爺爺即將說出口的會是一個讓他震驚的名字。

  霍東深深嘆了一口氣。「孩子的爸，是你。」

  什麼？安在軒突然感覺到天崩地裂的震撼。

  孩子的爸爸是他？他……被她設計了？

  後來，霍淨佳回到醫院，安在軒沒有說什麼，稍微幫忙整理一下就離開了。霍淨佳覺得他好像怪怪的，但是面臨爺爺的重病和妤妤生病，也沒有心力多想什麼。

  晚上，安在軒心情沉悶地回到家裡!打開燈，直接倒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躺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突然起身，從酒櫃取出了一瓶伏特加，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飲盡，再倒一杯。

  他神情凝重地帶著酒坐回沙發上，內心苦悶地回想霍爺爺說的每一句話，回想五年前歡送會的那一夜……

  孩子究竟是誰的要調查很容易，此時霍東也沒有騙他的必要，他喜歡妤妤、喜歡霍淨佳，可是現在卻有滿腹的怒火無處發泄。

  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接受自己被設計的事實，這種被愚弄的感覺讓他很難受。

  這個女人居然偷走了他的孩子，還肆無忌憚、舒舒服服的過了五年快樂的日子……

  今天如果不是霍爺爺好心告訴他事實，他恐怕一輩子都會被蒙在鼓裡。

  他拿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完，咬牙喃喃自語：「霍淨佳，沒想到你對我這麼過分，偷走了我的孩子、偷走了我幸福的權利！」

  這一切的一切，他勢必要討回來。

  他要讓她愛上他，要他的孩子回到他身邊，要她還他一個幸福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