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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54:27 作者: 林與珊
    深吸口氣,蔣南暉鬆開咬緊的牙關,嗓音沙啞:「媽……我、我回來了。」

    鼓足勇氣抬起頭,蔣南暉早就做好了準備,不管父母要打要罵,他都接受……可是萬萬沒料到,他對上的,是雙通紅的眼睛,眼廓周圍揉著幾道細細的皺紋,眼角蘊著淚光。

    蔣南暉屏住氣息,沒讓自己再逃避,勇敢地看向母親:「媽,我……」

    郁青其實是高興的,可她實在控制不了情緒,她想回給蔣南暉笑容,眼淚卻順著臉頰滑落:「兒子。」

    鼻腔猛地一酸,蔣南暉差點沒克制住。

    「兒子回來了。」郁青用手背抹了下臉,扭頭沖屋裡嚷道,「蔣興鵬,咱兒子回家來看咱們了!」

    在蔣南暉的記憶里,蔣興鵬一直是個嚴父的形象,不苟言笑,總是板著臉,可就算自己再犯渾,他也沒動過一次手。

    蔣興鵬老了,鬢角的頭髮褪成了灰色,背也稍稍駝了。蔣南暉有些承受不住曾經偉岸的父親如今日漸老去,這讓他更無法原諒自己當年的不懂事。

    蔣南暉遲緩地出聲:「爸。」

    蔣興鵬瞥了他一眼,走到沙發前坐下來,語氣如常地問:「知道回來了?」

    蔣南暉不知該怎麼回答,木頭似的戳在原地。

    「杵門口乾嗎?進來。」蔣興鵬說,「你這四年是不是又長個兒了?進門都得彎腰了。」

    郁青幫蔣南暉把行李箱挪進屋,蔣南暉儘量讓自己的言行顯得自然些:「也就三四厘米。」

    換好鞋,正準備坐到父親身邊,蔣興鵬突然換了副口吻,沉聲道:「誰讓你坐了?」

    郁青一聽,不樂意了:「蔣興鵬你幹嗎,對兒子態度好點,別再把他嚇跑了。」

    之前的所有溫情蔣南暉都扛住了,結果因為郁青的這句話,蔣南暉的眼眶瞬間發燙。

    「嚇嚇他怎麼了?這麼扛不住事,就會逃避。」話雖這樣說,蔣興鵬的嗓音卻是平穩的,「我承認我脾氣是暴了點,講話重了點,但誰當他爸都會跟我一樣。」

    「他直接把那麼大個雷扔給咱們,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蔣興鵬道,「這是我一下子就能接受的嗎?」

    兩隻手無處安放,只得垂在身側,蔣南暉沉著眼瞼,內疚地聽訓。

    「逃避能解決問題嗎?你倒好,一躲就是四年。」蔣興鵬說,「要不是你身邊還有個安然,我和你媽都不知道上哪兒問你的消息去。」

    「吼你幾句你就玩失蹤,還跑到賓州那麼遠的地方讀大學,你可真有本事啊蔣南暉,把頭抬起來。」

    蔣南暉慚愧地去望蔣興鵬,本以為等待著自己的是嚴厲的訓斥,沒成想,蔣興鵬卻道:「養你這麼大,我和你媽對你怎麼樣,你難道對我們一點信心都沒有嗎?」

    蔣南暉就快無地自容了。

    「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會包容你,因為你是我們的兒子。」蔣興鵬說,「誰讓我們這輩子是一家人呢。」

    輕輕地嘆了口氣,放軟面色,蔣興鵬看著蔣南暉,心疼道:「一時不理解你,還能一輩子不理解你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閱讀。

    第24章 本來是想不留遺憾的。

    回家之前的焦慮和猶疑,膽怯與徘徊,不過是對自己的不自信和對父母的不信任,蔣南暉終於能夠體會到身為父母的不容易,時間沒能在他和父母之間劃出一道鴻溝,反而更加證明了,真正在乎你的人永遠都不會放棄你。

    蔣興鵬發話道:「過來坐。」

    蔣南暉快步走過去,坐下來,郁青將一盤開心果端給他:「兒子,你最愛吃的。」

    抿了下嘴唇,蔣南暉兩手接住盤子,說:「謝謝媽。」

    「我給你們買了乳膠枕,還有蛋白///粉。」蔣南暉指著隨身攜帶的行李,「我也不清楚你們缺什麼,朋友幫我拿定的主意,他的建議准不會錯。」

    「兒子有心了。」比起禮物,郁青更在乎的是蔣南暉過得怎麼樣,迫切地想要了解他的近況,「前幾天我跟安然聊天,她說你在電視台幹得特別好,領導很器重你、賞識你,經常帶著你一起出任務。」

    蔣南暉不好意思道:「領導很照顧我們這些新人。」

    郁青抓著蔣南暉的胳膊,力道有些大:「平時工作累不累?」

    「說不累是不可能的。」蔣南暉的狀態越來越放鬆,掌心壓在郁青的手背上,「但我正處在學習的階段,累的同時也能學到更多新的東西,更了解這個行業,累一點是值得的。」

    「態度不錯。」蔣興鵬亦如往常,戴著老花鏡,手上拿著報紙,仿佛蔣南暉只是剛下班回到家,正在進行的是父子間再平常不過的交流,「職場新人先學知識,再適應環境,有了能力之後才有資本和底氣去挑選你中意的崗位。」

    蔣南暉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郁青問:「還打算讀研嗎?」

    蔣南暉回道:「等工作穩定一些,有時間的話想考個在職研究生。」

    「你從小學習就好,考什麼都不在話下。」郁青的語氣中透著驕傲,「別說研究生了,再念個博士也不成問題。」

    蔣南暉笑道:「那還是有點問題的,媽。」

    「你媽看見你太興奮了,就知道一個勁兒拍你馬屁。」蔣興鵬淡定地翻動一頁報紙,「我和她對你從小就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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