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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53:33 作者: Brass
    「你怎麼知道這附近有公園,你來過?」

    「來過啊。」

    被問到的人十分坦然地點頭:「其實我每次來帝都都會過來看看,因為你婷姨的前任丈夫生了很嚴重的病,就在這家醫院接受治療。」

    「……」何景樂真震驚了,「婷姨竟然結過婚?」

    「你婷姨兒子都快和你一般大了!」

    何鴻光撇開臉,看上去有點想罵人,但顧及到剛才答應江嵐的話,還是咽了下去,兩人難得各自心平氣和地一路走到小公園的長椅,他才繼續說:

    「你婷姨來我們家的時候,就已經離婚了,是和平分手,有個年紀不大的兒子,被判給了爸爸,在別的城市生活。她一直挺想兒子的,但是男方那邊條件要更好一些,孩子跟著爸爸能有更好的生活,她也就一直沒打擾。」

    何鴻光頓了頓,大概回憶過去讓人柔軟,以至於他語氣也不自覺地溫和下來:「大概就是你高三那時候吧,她兒子偷偷打電話來,說是爸爸快不行了;她一問,這才知道,原來前夫早就生了病,感覺治不好,就沒治。這些年對方也一直沒再娶,名下所有財產都留給了兒子和她,她兒子那天也是去書房裡,看見他偷偷寫遺書,往裡面夾來漣城的車票,這才知道的。」

    何景樂嘴巴大張著,人傻了,好半天才有點艱難地問:「所以你讓婷姨來帝都,其實是婷姨自己想要來照顧她丈夫的麼?……她怎麼都從沒提過這件事?」

    「嗯。我本意是想給她一筆錢,讓她直接去就好了,畢竟她從小就帶你,我和你媽那時候那麼忙,全靠她才有現在這麼活蹦亂跳的你,我們都把她當恩人看;而且你現在也長大了,不再一直需要人跟著照顧。可她不願意,我們僵持了一段,剛好你考上帝都,她就主動提出要跟著你來,萬一有什麼急事,也好跟著照應。」

    這下何景樂真不知道說什麼了,原來他一直錯怪何鴻光,他彆扭地道歉:「對不起啊爸,我之前,還有剛才,都不該那麼說你,這事兒過去了,我再也不說了。」

    何鴻光哼笑一聲:「你自己翻篇倒是翻得快。」

    「反正你也老罵我不肖子。」他撓頭嘿嘿笑,怪理直氣壯的,然後又說,「但是今晚你也太過分了,哪有這麼咒自己兒子分手的!」

    「我那是咒你分手嗎?你也不看看你剛才什麼樣,要哭不哭的,嘴上說著走,實際連腳都沒挪一下;你媽是關心則亂,一聽你說就什麼都不管了,我還能不知道麼,你壓根就不想走,也不知道爹媽面前還逞什麼強。」

    何鴻光不輕不重地訓他,打一巴掌又給餵顆甜棗:「說說吧,你和那孩子怎麼了?」

    何景樂笑容陡然淡下去,他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過了會兒卻問:「爸,要是我說,辛隨家裡沒法接受我和他是同性戀,我想和他戀愛,就得承受一輩子不公開的地下戀情,就算這樣,我還是想和他好,是不是挺沒出息的?」

    他爸即答:「確實。」

    「……」

    大概是他吃癟的模樣有夠好笑,何鴻光竟然破天荒地笑了一下,以前所未有的好態度,繼續跟他說:「我不對辛隨的家庭環境做任何評價,你和他過的是自己的生活,愛是不會因為一個人阻止就中斷的;兩情相悅也沒有什麼出不出息可言。」

    「但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到了不得不分開的時候,我只希望你灑脫一些。到那時,剛剛所說的這些就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麼好好說再見。」

    何鴻光慢慢地說:「景樂,天下人來來往往,只有一句亘古不變的真理,你要記得。」

    「……是什麼?」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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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評論區掛牌上崗,馬上來狠狠翻了小主們的牌子【兇狠

    2022.6.12已修:漏打字了,難道人上了年紀就會老眼昏花

    第97章 一往無前

    何景樂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追問何鴻光此時對他說這些話的用意,對方就已經站了起來,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似的沖他道:「走了,回家,你媽還等著呢。」

    「哦。」他被打斷了思緒,便沒再想,乖乖地跟了上去;父子二人在公園門口叫車,但大半夜的沒人接單,最後還是他又定位到醫院門口,才等來一輛,只不過也顯示訂單尚未完成,約莫要再等個十來分鐘。

    這反倒方便他,兩人又走回醫院門口,叫來的計程車還隔了十萬八千里;他看見急診部的燈亮著,腳步就開始遲疑,何鴻光落後他一些,看透了似的翻他一個白眼,然後說:「磨磨蹭蹭的,人家說不定早就已經走了。」

    他被戳中心事,說話頓時高了兩個聲調:「我沒想去!我就是、就是——」

    醫院的門匾一閃而過,他鼓足了勇氣,轉頭跟何鴻光說:「爸,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要幫忙的病人,你還記得嗎,她也在這兒住院呢,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她?」

    何鴻光顯然沒想到他在這兒糾結這麼久,竟然是為了邀請他一起去探望病人,畢竟放在之前,這事兒決計不可能在他們之間發生。

    深夜裡,他油然生出些孩子長大了的欣慰,不過卻沒表現出來,父子二人在這種方面倒是極為相似,仿佛再溫情的片段也不能讓他們和聲細語地互訴衷腸,他只是咳了一聲,假裝自己並不驚訝地淡聲說:「……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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