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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7 19:53:33 作者: Brass
    他現如今已經把這學校架構摸得比對方還透徹了,到了門口也沒急著進去,而是在附近的街轉悠了兩圈,買了好幾份甜點,跟哪家孩子的操心爹似的,提在手裡,等何景樂來接他。

    等到對方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他先把其中一份遞過去,然後攬住他肩膀:「走,帶我去看看你那幾個室友去。」

    向空山其實是見過何景樂那幾個室友的,當時他看著都挺面善,沒想到才剛大二,就鬧出這麼一檔子事;兩人上了樓,一推開門,寢室好巧不巧的就兩人在,而且還都是昨晚當事人:顏煜和紀瀚岑。

    紀瀚岑的眼睛還腫著,一見何景樂進來,立馬很欣喜地往這邊迎,結果下一秒,又看見他身後的向空山,於是立馬變了臉色:「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用這麼快就找個男朋友來氣我吧?」

    「不是…你能不能別給自己加戲啊?」何景樂臉燒得慌,心裡暗暗後悔,覺得不該答應向空山讓他過來,「這是我朋友。」

    顏煜倒是站起來,和向空山握了個手:「顏煜。我好像見過你。」

    這麼開了個頭,後面就算紀瀚岑想甩臉色也找不到理由,更何況向空山把帶來的吃食給他們一個人分了一份,最後就自己手上空空如也,吃人的嘴短,而且對方看著還挺和顏悅色:「你就是紀同學?有沒有時間聊幾句?」

    這兒沒其他人在,向空山也就沒怎麼避諱自己的目的:「我有點話想跟你說,咱們單獨聊?」

    紀瀚岑咬著唇,轉頭幽怨地看了何景樂一眼,把後者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始亂終棄當了渣男;等到對方和向空山走了,還在一個勁兒地搓胳膊:「我靠,嚇死我了!」

    顏煜無語:「瞧你那出息。」

    「你懂什麼?」有人撐腰的何少爺一下子就支棱起來了,「一看你就沒經歷過這場面。」

    「我是不懂,」出乎意料的,顏煜竟然很乾脆地承認了,「但我至少比你看得明白,哪種人值得交朋友。」

    這話當然狠狠戳住了咱們少爺的軟肋,於是他像個漏了氣的皮球似的,倏然委頓下來;結果過了會兒,又聽顏煜說:「不過我真沒想到,你這二百五,運氣倒還挺好的。」

    何景樂茫然地轉過頭。

    他隱約覺得顏煜看他的眼神好像更無語了一些:「……就是說,你這樣的,竟然也能有人願意為你收拾爛攤子,而且還是向空山。我剛剛才想起來,為什麼看他眼熟,你知道他是誰麼?」

    少爺持續茫然:「漣江市高考狀元?」

    「……」

    顏煜終於還是翻了他一個白眼:「帝都高校聯合舉辦的那個A++項目實踐大賽,你知道排在第一名的那個小組負責人是誰麼?就是向空山啊,笨蛋!」

    「我估計到他那種程度,忙得腳不沾地都是往輕了說,這樣的人為了處理你的破事特意空出時間過來,你就偷著樂吧!」

    何景樂愣了很久,最後低下頭,什麼也沒回答。

    -

    這邊顏煜終於以局外人的角度設身處地地給何景樂科普了一番他的朋友究竟有多牛逼,而那邊,很牛逼的向空山也把紀瀚岑帶到了南食堂。

    兩個人上二樓坐下,點了壺新茶,向空山主動給戒備心很重的紀瀚岑斟了一杯,他看上去一點也沒有要發脾氣的樣子,只是像平常聊天似的說:「你覺得何景樂哪裡好?」

    紀瀚岑一愣,嘴往下撇,看著馬上就要哭了似的:「我覺得他哪裡都好,人特別開朗有趣,而且對我也很好,從來不嫌棄我家裡窮,沒錢。」

    向空山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然後才說:「可是我和他認識很久了,他好像完全不是你說的這樣。」

    「他脾氣不太好,運氣也不太好,經常把自己弄得慘兮兮,說話還把人氣個半死。這些樣子你見過嗎?」

    紀瀚岑不吭聲,過了會兒才倔強地說:「要是我陪他這麼久,我肯定也——」

    「可是沒有如果。」向空山說,「你就是大學才認識他,沒見過他的這些樣子,你喜歡的是他好看的那些時候,可是沒有一個人時時刻刻都好看的。」

    紀瀚岑似乎已經認定了這個人是來扮紅臉的,梗著脖子不說話,然後又聽向空山繼續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些問題都沒有,可是喜歡一個人是不應該給這個人帶來困擾的。」

    面前的人似乎陷入了某段遙遠而又悠長的回憶里,唇角勾著,眼神穿過玻璃落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喜歡一個人,是你希望他開心,只要開心就行。」

    ……

    總之,這場只有兩個人知道內容的談話結束以後,當天晚上,紀瀚岑就默默地回來收拾了行李,說是已經遞交了申請,第二天就會搬到別的寢室里去。

    臨走前,他紅著眼叫住何景樂,很真誠地彎下腰鞠了個躬,哽咽著說對不起;把後者弄得也挺難受,畢竟如果沒有這檔子事,在何景樂的構想里,兩人應該會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現在一切都像泡沫似的碎了,他當然不高興,於是當晚,便又跑去酒吧碰運氣。

    這回比上次稍微幸運些,正趕上辛隨上班,對方給他調了杯低度數的甜酒,讓他坐在吧檯邊自己慢慢地啜,有時間就過來和他講幾句話;這麼碎片似的一晚過去,竟差不多拼湊出了整個故事的來去脈,饒是辛隨,一時也十分啞然,不知道該講些什麼,才能算作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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